文字：李巧儿
口述：晓安
1 他才四十岁，出了一次长差就不同了
我和肖磊结婚十年，有一个女儿，我和婆婆也连续十年被评为社区的“好婆媳之星”。
家里家外，肖磊都很肯定我的付出。人前人后，我也很庆幸能把婚姻经营的尚算和谐。
然而，那天，肖磊从上海出差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特意做了六菜一汤，和婆婆、女儿一起为肖磊接风洗尘。
深夜，我急切地想和肖磊亲热，但还没进入主题，他就匆忙撒退。
我很疑惑，肖磊这次出差和以往的短期出差不同，在上海待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就变了，难道偷摘了野花？
肖磊却大呼冤枉，说：“我就算有那个胆，被你和我妈知道了还不揍死呵？！再说，我有你这么一个旺夫又会管家的媳妇已知足，哪里还敢作死？！”
我一想也是，取消了怀疑。
但那天后，我和肖磊做那事的频率从每周两、三次降到了每月两、三次，他再没有从前的细腻体贴。
才四十岁的男人，生活和工作压力也不算重，为何出了一次长差就不同了？
我仔细留意，发现肖磊每天中午都到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高档酒店用餐，而与他一起用餐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短发女人。短发女人总是在肖磊到达的半个小时后才出现。俩人用完餐后，便一起进入酒店的某间套房待上大约两个小时，然后俩人会前后相差半小时出来。
我气得就要当场捉人，却被和我一起的闺蜜拦住。
闺蜜说：“他都这样了，肯定留不住了！现在你得装作不知道这事，首先捉住钱才是最紧要的，以防人财两空呵！”
我一听好像有道理，强按怨恨回家。
2 他说他想和你离婚，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其实，两个普通的工薪族，既要吃喝拉撒，又要养孩子供房供车，财产并不多，存款才十五万，还有一套刚还清贷款的房子和一部国产豪华自动挡汽车。
都是明面上的财产，动一动谁都知道。
我疑惑的是：婚后这些年，肖磊的工资全部上交，平时吃穿也很节俭，兜里不过500元。但为何出了一次长差后，兜里就有充裕的余额和那个她每天进出高档酒店？也许短发女人倒贴？
我想不出答案，心想还是要把自己能掌控的十五万元想办法转移。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办法如何实施行动，两天后的一晚，婆婆突然对我说：“肖磊在外面有了女人，咱俩必须联合起来挽救他！”
我吃了一惊，心想婆婆怎么知道的？虽然这些年我和她相处和谐，但她和肖磊怎么说都是亲母子，为何愿意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我还没开口，婆婆叹口气又说：“肖磊从上海出差回来后，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了！大前天我私下追问他好久，他才承认！那女人是他的中学同学，名叫琴韵，做服装生意的，听说很有钱！她去上海旅游，肖磊陪她游了五天后，俩人就在一起了！”
婆婆越说越生气：“琴韵离婚两年了，儿子跟她。肖磊说，他和琴韵每次幽会，都是琴韵出钱，他也很喜欢琴韵，想和你离婚，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我大骂了他一顿！琴韵有钱又怎么样？你比她好一百倍！”
婆婆又说：“肖磊八岁时他爸就病逝了，后来有男人追求我，但我不想再嫁。我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又去广场摆地摊供他上大学、研究生、硕士，不是让他做这种丢脸的事情的！只要你坚决不同意离婚，他就不会离成婚。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一听差点落泪，心想幸好婆婆通情达理。至于肖磊，十年夫妻情竟然敌不过五天的露水情，多少让我不甘心轻易输掉这场战役。
既然婆婆和我同仇敌忾，那就更好了！
3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婆婆
当晚，肖磊下班一回到家，就被我和婆婆联手审问的气场整倒了，不仅交代了和琴韵的事情，还发誓和她彻底断了系，婆婆才把晾衣杆收起来，我也才抹净眼泪，庆幸能遇到一个明事理的婆婆，心想经此一役后，有婆婆在，婚姻应该再无战事了。
可是，世事无常，兴尽悲来。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我一如既往地去晨跑，婆婆在做早餐。
一个小时后，我晨跑归来，赫然看见婆婆倒在厨房的地板上已不省人事，吓得大呼，才把仍在酣睡中的肖磊喊醒。
两天后，婆婆才在医院里清醒过来。
脑中风导致的偏瘫，还有晚期乳腺癌。一些药物不在报销范围内。婆婆的病突然而凶猛，每日的治疗费也很惊人！
我和肖磊轮流日夜服侍了两个月后，我终于顶不住病倒了，于是我和肖磊商量给婆婆请护工，肖磊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了，但他说担心护工照顾不周，便时不时在医院过夜侍候母亲。
然后，我发现，从那以后，婆婆渐渐对我冷淡了。我想，也许她是怨我在关键时刻不能照顾她吧？但我无法问出口，只好假作不知道。
四个月后，我和肖磊的积蓄全进了医院，还欠了五万元外债。
肖磊变得更加低落，留在医院里的夜晚也更多了。
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去医院探望婆婆。
肖磊从上周五晚上到医院后就没回家，见到我就问：“你怎么自己来了，女儿呢？”
我把肖磊拉到一边，说上次带女儿来医院，她说有点怕，所以我没带她来，让我妈帮忙带一带。我还说他两天没回家了，这儿就交给护工，等会一起回家吧。
肖磊却说：“我想卖房给妈筹医药费，实在借不到钱了。”
我愣了，脱口问他：“那我们住哪？而且，妈这病就是无底洞，卖房不过杯水车薪……”
话还没说完，肖磊就愤怒起来：“枉我妈对你那么好！杯水车薪又怎么样？！只要能救我妈，把我卖了都行！”
我吃了一惊，心想肖磊如此大声嚷嚷，万一婆婆听到了怎么想？！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婆婆。
婆婆躺在病床上，冷冷地看着我大约十几秒后，扭过头闭上了眼。
我心里一凉，想解释，但想了想终究没有。
4 婆婆突然插话：我这病治不好了
当晚，肖磊仍旧留在医院陪床。
我辗转反侧了大半晚，第二天一早又去了医院。
婆婆躺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护工在打瞌睡，肖磊不见踪影。
我一咬牙，对婆婆说：“妈，我知道昨天您一定听到我和肖磊讨论卖房子的事情了。我当时确实自私了只想到自己，对不起。但是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您不管的！等会儿我见到肖磊，就和他一起去中介公司，看看能不能尽快把房子卖了……”
婆婆突然插话：“我这病治不好了！你们不要卖房子，留着自己住吧！如果你听他的去卖房子，我死都不会暝目的！”
我一时鄂然，正不知如何应对时，突然觉得身后有双眼睛似的，转头一看，是肖磊。
肖磊一脸黑线，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到床头柜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觉得我和肖磊之间有了距离，是永远没有办法拉近的。
5 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知道自己命不长
半个月后，婆婆走了。
婆婆是在深夜走的。
我赶到医院时，大老远就听见肖磊的嚎哭。
我的心疼得不行，却奇怪地没有一滴眼泪。
但是，当我收拾婆婆的遗物时，看到婆婆留给我的一封信时，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婆婆的信写在一张A4打印纸上，估计是问医生或护士要的打印纸。信很短，有几个字可能写错了，被涂成一个个小黑圈。
婆婆在信里写：“小安，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应该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媳妇。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知道自己命不长，所以你也别自责没有卖房子救我。我走后，如果你觉得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但我治病时欠下的钱，你要让他自己还清了才离。我想，为了女儿，肖磊不会和你争房子的。”
我一边看，眼泪一边狂奔而出。
是的，就在婆婆住院的两个月后，我才发现肖磊和琴韵根本就没有断了关系，肖磊利用我晚上在医院照顾婆婆的时间和琴韵幽会。内外交困下，我终于顶不住病倒了，也决定不再去医院侍候婆婆。
当肖磊以婆婆筹医药费为借口卖房子时，我明白他是给婆婆走后与我的离婚做打算了，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同意。但我辗转反侧一晚后改变主意，是想婆婆确实对我很好，如果我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去尽力挽留她多一些时间，我的后半生都会良心不安吧？！
婆婆走后一个月，肖磊提出离婚。
我说离婚可以，但你先看完你妈写的这封信。
肖磊看完后，沉默良久，才说：“我妈生病时欠下的债务，我自己会还清。房子也可以留给你，但要写女儿的名字。办完这些，婚还是要离。因为，如果我们早点离婚，我就有更多钱救我妈，我妈应该会更长命。”
我笑出了眼泪。
从前，我自以为能掌握好婚姻的节奏，也能经营好婚姻，但忘记了人心总会变化的，而每个人的婚姻，一定有很多的不确定和变故，即使你有再多的智慧和能力，但面对人心的多变，也只能走一步见一步。
在这场婚姻中，我想我唯一庆幸的是，能邂逅到婆婆这样的女人。
END
（锦时阅读，主笔李巧儿，公众号：李巧儿的锦时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