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屈原

        课题申报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打开网购的新书《时间的压力》,静下心来读一读了。这是夏立君先生的一本历史人物系列散文集。作者自叙写成一文需耗时半年甚至一年之久。这样的文章自是学养厚重,读这样的文章,更不敢浅尝辄止。于是,这两天读第一篇《屈原:第一个独唱的灵魂》,便找出了余秋雨、鲍鹏山同样写屈子的文章来对照,于是一脚踏进了那个遍生橘树、香草氤氲、水汽淋漓、巫风弥漫的大泽之畔,走近历史深处那个既清晰又模糊,既固定又缥缈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委屈的。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行吟泽畔,神色憔悴,容颜枯槁。他忠君如用情,恋之极而怨之深。对此,夏立君与鲍鹏山分别用了两个相似的词:婢妾心态,弃妇心理。这也成了后世迁客骚人郁郁不得志时普遍的文化心理。但是,这婢妾心态并不是屈原的主体人格,而是屈原人格被扭曲的那一部分。所以,他虽忠贞不渝,用情极深,却从来未曾面对那个他所忠的君低下高贵的头颅。所以,他才会有那样深沉的怨愤,才会有那样激烈的呼号。所以,夏立君概括他是“忠君爱国恨党人”,而鲍鹏山则强调:他忠于自己,忠于自己的感觉,忠于自己的良心!

        这两者大概都没有错。出身于楚国贵族的屈原无法不爱他的楚国——“屈原那里有中国最早最沉重的乡愁,屈原之乡,不是一山一水一村一城,而是苍茫的遍生橘树的楚国。”所以,他把一腔深情交付这国的象征——曾经重用他的楚怀王,以为这位国君能实现他的美政理想。所以。在“邦无定土,士无定主”的时代,他选择了与诸子完全不同的一条绝路——他一定要在楚国受委屈,委屈至死。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正如作者所言,若能朝秦暮楚,人间必无此屈原。屈原选择的意义更多地在于对自身的珍爱与坚守。他怀抱着好修求美、自高自贤的人生追求,怀抱着致君尧舜上的“美政”理想,既深深的爱惜自己,又殷切地期待君王与朝廷,于是,在婢妾心态之上,是屈原坚持到底的赤子人格。

        他把这赤子人格坚持到人生的终点,不妥协,不退让,九死不悔,体解不惩。所以,不肯“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不能“以皓皓之白”,“蒙世俗之尘埃”。作为个体的屈原,在与政治权谋和世俗社会的对峙中失败了,却在历史与文化的天空成为无法超越的高峰。

        所以,千百年来,屈子辞赋,依旧可与日月争光,楚王台榭却空余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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