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宋王朝(第三部,第九章,第十节)

                第九章 且战且守求议和

                      第十节 反中和

如果说其他大臣只是上疏表达对和议反对意见的话,枢密院编修官胡铨就属于勇士了。胡铨上疏,大骂秦桧、王伦、孙近(新任参知政事),说“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斩三人头,竿之篙街!”

胡铨奏章,让满朝反对和议的大臣暗呼痛快。上下议论纷纷,勾龙如渊等秦桧党徒,表示要处死胡铨,赵构并不同意,大宋不杀士大夫,这是铁的纪律。秦桧也假装宽容大度,出面解救胡铨,胡铨被除名,编管昭州。

胡铨的奏章,宜兴进士吴师古出钱版刻传颂;朝中官员陈刚中寄信给胡铨勉励;进士王廷珪写诗赠送,都被告发,秦桧大怒,吴师古流配袁州(江西宜春);陈刚中流配赣州安远;王廷珪流配辰州(湖南沅陵)。

金国使者张通古、萧哲到了临安后,反对声还是此起彼伏。校书郎许忻、枢密院编修官赵雍同日上疏,竟然都是胡铨的口气。秦桧只得听之任之。

随后员外郎朱松、馆职胡呈、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共同署名上疏道:“金人用一个'和'字,牵制我们十二年,以覆我王室、驰我边备、竭我国力、解我不共戴天之仇、绝我中国赤子、诏谕江南为名,要陛下行叩首之礼!自公卿大夫、六军将士到黎民百姓,无不扼腕愤怒,岂肯听陛下北面为仇敌之臣?天下总有仗大义,问相公之罪者!”

几天后,吏部尚书张焘、吏部侍郎晏敦复、魏矼、户部侍郎李弥远、给事中楼炤、中书舍人苏符、工部侍郎萧振、起居舍人薛徽言同时入奏,极言议和礼节屈辱!不能答应。

秦桧也没办法了,总不至于一船篙将船上之人全打落水吧?

可金国很不给面子,这“诏谕江南”的名称确实难听,秦桧对自己名声自我感觉良好,害怕后世物议,当然更是为了议和顺利通过,忙找金国使者张通古、萧哲商量,改“诏谕”为“国信”,“江南”为“宋”。

十一月中旬,朝廷命王伦为“国信计议使”,中书舍人苏符为副使,主持和谈。可苏符以身体有病为由推辞。

十二月初二日,朝廷命宗正少卿冯楫为“国信计议副使”,协助王伦一起与金使和谈。为了让一位名望威重之人主持发布议和公报,以此打压群臣议论,秦桧选中了吏部尚书李光,对赵构提议晋升李光为参知政事。李光见皇帝赵构铁了心议和,思想也转了个弯,认为先议和,再埋头发展也未尝不可,于是爽快答应了。

十二月二十三日,双方谈得差不多了,金使张通古入宫见赵构,道:“我国先归还河南、陕西之地,其他事后议。”赵构大喜。

二十四日,朝廷下诏:“金国使来,尽割河南、陕西故地,通好与我,许还梓宫及母兄亲族,余无需所,令尚书省榜谕。”

诏书绝口不提“接受册封、岁贡”等事,真是自欺欺人!随后,参知政事李光代表尚书省将这份诏书,向朝廷内外张榜公告。

但是还有最关键的一项程序,那就是金国答应议和,先决条件就是宋朝接受金国册封,那表示,赵构需要跪拜在金国使者面前,聆听使者宣读金国册封诏书。这件事,秦桧当然不敢作主了,含蓄地禀奏了赵构,赵构闻言厉声道:“朕守太祖、太宗基业,怎能受金人册封?”赵构此话,不过想保存最后一点尊严罢了。

朝廷上下闻言金国使者要求赵构当面接受册封,群情激愤。御营军统帅杨沂中、解潜、韩世良相继来见秦桧道:“军民议论汹汹,怎么办?”

秦桧召来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商议,勾龙如渊建议由宰相代表国家接受金国诏书,再由宰相转交禁中皇帝,这样一来,皇帝没有行礼但事也办成了。但这样操作,必须征得金国使者的事先同意才行,否则,张通古等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岂不鸡飞狗跳?

秦桧又召来王伦。王伦一来,勾龙如渊就劈头盖脸地责骂道:“你为两国通好,有些细节不事前议定,哪有使者到了国内再商量的道理?搞得现在如此被动!”

王伦委屈道:“我王伦九死一生,往返虎口四次,没想到中丞还这样责备我!”

秦桧等忙安慰道:“中丞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想激公了却此事罢了!”

王伦顿首道:“我敢不尽力?”王伦忙又去见金使张通古,利诱恐吓相加,趾高气扬的张通古害怕了,同意了宋朝的方案。王伦还是了解金人外强中干的秉性的!

二十七日,赵构不上殿议事,以三年居丧为借口,命秦桧摄冢宰,到使馆接受金国的册封诏书,秦桧接了诏书,送入宫内。看到这份金国的册封诏书,赵构可能想将它踏入脚下吧?

至此,宋金之间第一次和议“1138年宋金和议”宣告完成。

归纳起来,“1138年宋金和议”的主要内容为:

宋朝向金国称臣,宋朝皇帝接受金朝册封;

金国把占领的河南、陕西等地归还宋朝;

金国把徽宗的灵柩和韦太后送归宋朝;

宋朝每年给金国进贡白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


佐料:李光,字泰发,越州上虞(浙江上虞)人。南宋词人,与李纲、赵鼎、胡铨并称“南宋初期四大名臣”

李光受秦桧蒙蔽,愿意为议和“揭榜”(公开布告),同郡人杨炜致书李光,指责他借依附权相谋取高官,中了敌人奸计,毁掉了平日的名节,李光肯定有所触动。

议和后,秦桧建议撤掉河南守备,夺去诸将兵权,李光极力陈述敌人狼子野心,和谈不可依恃,守备不可撤除。秦桧憎恶他。秦桧任命亲党郑亿年为资政殿学士,李光在赵构面前当面反对;又见秦桧在赵构面前辩论,便出言斥责道:“看秦桧的心意,是想堵塞蒙蔽陛下的耳目,盗弄国权,怀奸误国,不可不察。”秦桧大怒。

第二天,李光请求罢职。赵构道:“你昨天当面斥责秦桧,举动有古人风范。朕退朝后赞叹不已,正要寄心腹于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李光道:“臣与宰相争论,不可留任。”九次上章请求,便被授任为资政殿学士、绍兴知府,改任提举临安洞霄宫。

公元1159年四月,李光在江州去世,享年年八十二岁。宋孝宗即位后,追赠李光为资政殿学士,赐谥号为“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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