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贝贝这个名字是我主人和另一个主人商量争执好久才出来的,另一个主人暂且叫他老王吧,因为我老听见我主人叫他“老王,老王”。其实老王比我主人更宠溺我,他说贝贝就是“宝贝”的意思。
嗯,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老王爱喝酒。一个星期有五天都是我主人扶着他进门的。一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被关了一天的我不知道有多么兴奋,关键是老王一回来我就有好吃的了。
门刚打开,我就从里边钻出去,围着老王转,还一直跳的。我想要跳很高,不用老王弯腰也能接住我。主人这时候总是从我们旁边进去,一边进一边说:“哎呀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家呢。”我怎么感觉酸溜溜的呢。
管他呢,有好吃的就行。
老王一进门,就弯下腰,说:“贝贝,贝贝,过来。”我就在他面前,不断跳,有时候还能站起来一会,俩前爪搭着老王的手。老王拿出一根火腿肠,一边剥掉火腿肠包装一边说:“我家贝贝饿坏了吧。瞧,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有时候老王还会亲我,一边亲一边叫我“宝贝”。但这种时候很少,因为只有老王喝很多酒的时候才会这样。这是我观察很久才总结出来的。
老王这人长得还行,个子不是很高,但也不低,有一点点小肚子,但不影响,他还算苗条,头发老是板寸,挺精神的。老王尤其穿西装的时候是很帅的,唯一不好就是老王的抬头纹太重了,还有,他常年在外边跑,皮肤有些黑。
但老王爱笑,笑起来很大声,是很爽朗的那种笑。他生气的时候就是不说话,脸静地平平的。每次这个时候我就安静地卧在他脚边,他一边摸着我的毛发一边看着不理他的主人说:“贝贝都比你听话。”
“它听话你跟它过去啊。”主人直接关了房间门,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她看都不想看老王啊。老王还挺可怜的。我就用前爪拽拽老王的裤脚,老王弯下腰把我抱起来,说:“咱俩过就咱俩过。”
我也觉得我俩过挺好的,有吃不完的火腿肠啊。
05
我那女主人,怎么说呢,也挺好。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对我真的好,定期带我去宠物医院洗澡。你们都不知道,洗完澡的我,毛发柔顺的不得了,她总是把脸贴在我的毛发上,很享受的样子。
她还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和零食,还有一种骨头样的,我还以为真是肉骨头呢,结果不是,就是硬硬的那种,是给我用来磨牙的。
我知道,那时候我长的快,总是喜欢咬东西,不咬不行啊,痒啊。后来有了那骨头状的磨牙棒才感觉好很多,在这之前我还挨过打。
那时候是夏天,他们总是早早出门,很晚才回来,老是留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我在那房间里转来转去,全都是我熟悉的地方,闭着眼睛我都能知道我在哪里。有时候我努力跳上那张靠窗户的黑色沙发,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可是前爪够不上,有时候就使劲跳使劲跳,才能看见对面露出来的房顶,声音就只能靠听了。
无聊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乱转,有时候牙齿痒,磨牙棒不知道在哪里,我就找到一些硬的东西使劲咬,那些被咬掉的渣渣满房间都是。我忘记主人回来会不高兴,可是那会我很舒服啊。
在后来流浪的日子里,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些自私了。
我记得特清楚的一件事。那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太阳早都升起来了,也很热,主人收拾完以后出了房间,我看见她穿一条粉色裙子,白色短袖,挺好看。然后她就到鞋架那里找鞋子穿,结果她没找到,就在房间里到处找,后来是在放杂物的那个小阳台找到的。
我本来是跟着主人进进出出的,结果看见她拿着那只鞋子转过头愤怒地看着我,我就知道我闯祸了。
我赶紧转身就跑,却不主人紧跟在后边,一边追一边喊:“贝贝,你瞅瞅你干的好事。我昨天刚买的鞋子啊,这就被你毁了。”
我不知道那鞋子是她昨天刚买的,我当时咬的时候就觉得鞋架上就那双鞋子的颜色很好看,粉亮粉亮的。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的我却不想被一只蓝色拖鞋给绊倒了,确切的说是主人扔在我身上的拖鞋。被主人捉住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哀嚎:“完蛋了,得挨打了。”
结果却不想主人拉起我俩前爪,让我站起来,然后装很凶又很无奈地说:“知不知道错了?该不该挨打?”
我朝她叫了一声,然后用头蹭蹭她的膝盖,还能怎样呢,只能是撒娇卖萌来躲过这一场责难了。
屡试不败。
06
那年深秋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们回来的很晚。我一直呆在客厅里,一听见钥匙转动就赶紧跑过去,却不想看见老王手里抱着一只小小的软软的白白的小东西,放在地板上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一只猫咪,应该是刚出生没多长时间。
我顿时紧张起来,就凭老王抱着它进门再轻轻放下它,我感觉有人要跟我争宠了。我必须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应付。
主人进屋子里没一会就拿出一包牛奶来,那是我的专属!我看见主人把我的食盆拿过来,倒进去一些牛奶,然后搁在那只小猫咪跟前,还可温柔地喊:“咪咪,咪咪,过来。”我都想翻个白眼给她,还“咪咪”的叫,还那么温柔,她都多长时间没这么温柔叫我“贝贝”了。
我看见那只猫咪一点一点地往食盆挪过去,粉色的小舌头舔着白色牛奶,发出轻微的声音,还一边喝一边“喵喵”的叫,声音细的跟它那小身板一样。
我走过去,用一个前爪就能拨开它,然后准备低头喝牛奶,刚伸出舌头才发现,放牛奶的食盆不见了!我抬起头才看见主人拿着盆子,换了个方向,又叫那只小猫,“咪咪,咪咪,过来这边吃。”
啊啊啊,我真的要愤怒了。
老王走过来抱起我说:“还有牛奶没?给贝贝倒点。”老王绝对是喝酒了,他一开口我就闻到酒精味了,不好闻。
却不想主人头都没抬,“等会,咪咪喝完剩下的给贝贝。”她让我喝那只小东西喝剩下的,失宠要不要这么快?
那小东西没喝多长时间就停下了,看样子是喝饱了。老王把我放下来,让我跟那小东西一块玩耍。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前爪搭在那小东西身上,推着它向前。那小东西真是不经推,一下子就倒了,刚站起来又被我推到,我越来越兴奋了,那小东西却越叫越大声。
主人大声喊老王把我抱起来,一边喊一边瞪着我:“再让贝贝这样下去,咪咪就被它推死了。”
老王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玩着我的前爪,说:“要不咱还是把它放楼下刚发现的地方吧,你看,贝贝跟它就呆不到一起。”
我往老王怀里蹭了蹭,太赞同老王的话了。
“你看现在外面天气冷了,那保安说它就在院子里的呆着,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要不咱养着试试,说不定贝贝和它能处到一起呢?”主人抱着那只小东西,有时小东西还还发出声音来,好像表示赞同一样。
老王把我放下来,让我跟那小东西相处试试。可我就是跟它处不到一起,关键是它也太弱了,我一碰它就倒了,它一倒,主人就说我。
后来老王和主人争执好长时间,我看见主人抱着那只小东西走出门。好长时间,我看见老王打了好几个电话主人才回来,怀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主人看都没看我,走进房间,躺在床上不说话。我看见老王抱了抱主人,说:“很晚了,睡吧。”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失落了,我回到我的窝里,安静地躺着,在心里想,是不是我应该大度一点去接受小东西,可是我真的不想别人和我一起分享主人的宠溺啊。
我是个自私的“坏孩子”。那晚上,我心里满是内疚。
后来我才知道小东西是一只流浪猫,主人在小区里捡到它的,那时候秋风吹起来人都要裹紧衣服,何况小东西那么小只呢。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东西了。这是我这短短一生中唯一让我心存内疚的事情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