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血荐轩辕 俯首甘为孺子牛

我以我血荐轩辕 俯首甘为孺子牛

——记杜尔伯特县老党员王义的奋斗人生

      作者: 斯琴巴图

 

    黑龙江省的松嫩平原腹地有一个全省唯一的少数民族自治县,那是水草丰美的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杜尔伯特”蒙古语“四”之意,是一个历史悠久,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县份。据《蒙古秘史》记载,十三世纪初蒙古游牧部落——杜尔伯特部移牧到嫩江与通肯河之间,清朝顺治五年(1648),杜尔伯特部改为杜尔伯特旗。解放后,在1956年12月,经国务院批准,撤旗建县。

        据杜尔伯特县志记载,1946年中国共产党进入杜尔伯特草原,末代扎萨克色旺多尔济接受共产党领导,组建蒙汉联军,剿灭土匪,平定地主武装叛乱,建立人民政权。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时期,杜尔伯特有3000多名热血青年志愿参军,走上战场,有200余名英勇牺牲,为国捐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有上百名国家级、省级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建功立业,王义是他们中的一员,他是杜尔伯特最早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一员,他是杜尔伯特人民的优秀代表。

                  苦难的少年时光

      王义,1913年,2月20日出生于杜尔伯特多耐站,先后迁居到好田格勒、东吐莫,最后定居在被杜尔伯特人称为神山的多克多尔山下的马场屯。

        民国、伪满时期,杜尔伯特的百姓饱尝官府、贵族、地主的欺压和剥削,还要经受奸商的克扣和诈骗。为了生计,很多家庭迁出又迁入,迁入又迁出,可在哪都生活都异常艰辛,生活已如炼狱般困苦,还要不时经受土匪的骚扰和抢劫,很多人耗尽力气生产的粮食和育出的牛羊,最终所剩无几,麻袋片当衣,糠菜当粮,草把子为枕的农户比比皆是,生而为人似乎是一种考验和惩罚。

        那样的年代里长大的王义,充满绝望和仇恨,他无数次的想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在东吐莫居住时,王义已经成长为一个身材高大而瘦弱的少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小子不吃十年干饭,王义的父母体弱多病,他渐渐成了家里顶梁柱,成为家里唯一的劳力。十四岁那一年,全家只靠他一个人,靠给地主扛活维持生计,一家人经常饥肠辘辘,衣不蔽体,苦不堪言。王义盼望自己能更加强壮,这个家离不开他,为了家人能多点粮食吃,他拼了命的干着活,像一个不知疲惫的老牛,可苦难又悄悄的降临了。

        1932年3月1日,在日本军队的支持下,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从北平顺利到达东北,成立了政权--“满洲国”(日本语:まんしゅうこく),并将长春定为“国都”,改名“新京”成为东北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伪满政权建立后,又一座大山压迫在杜尔伯特农民身上。王义刚满十九岁那一年,被侵华日军抓去做了劳工,负责赶马车,为了美化压榨和剥削,日本军人把这说成是在赶“国际车”。在一次赶车途经齐齐哈尔昂昂溪的时候,一个喝醉了的日本兵突然开枪打野鸡,辕马受到惊吓,狂奔到荒原里。王义拼了命的想拦住惊马,但被甩到车轮下,被车压伤。随后赶到的日军,见血肉模糊的王义躺在荒草里,冷酷的转身离去。王义渐渐清醒后,靠着顽强的意志,从原野里爬到路上,几经辗转,备尝艰辛,挣扎着回到几百里外的家,他因此对日本军队充满仇恨,默默期待着有一天,能加入到抗击侵略者的战斗中去,可一家老小需要他,他只能拼劲全力的让家人有饭吃、有衣穿。

                      迎来新世界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伪杜尔伯特旗公署解散,解放委员会成立,不久又改称地方治安维持会,杜尔伯特百姓迎来新天地,但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1946年5月,中共嫩江省委决定在泰康建立杜尔伯特旗政府,开始号召群众减租减息,共产党在杜尔伯特泰和一带开展工作,秘密发展党员,王义逐渐受到党的教育,参与革命的激情慢慢点燃。

        1947年,王义逐渐成熟起来,在东吐莫区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东吐莫区委交通员。那年的11月,土地改革开始,王义成为九扇门村农民协会副主席,他积极发动群众,他组织开展清算斗争,提高贫困农民的阶级觉悟,还组织开展了“砍大树、挖坏根”斗争,带领贫雇农打土豪分田地。

      1948年春,在只有十几户的马场屯,王义建起全旗第一个互助组。当时农户的生活、互助组的生产都困难重重。有些地主、富农分子对土地改革不满,要挟恐吓他,甚至扬言要杀害他。面对这一切,王义并没有惧怕、退缩,仍然忘我工作。种地没有种子,他四处去张罗;种地没有牛、马,他和乡亲们一道拉犁种地……一年四季从春种、夏锄到秋收、冬藏,他都和互助组的农户同甘共苦,那年终于获得第一个大丰收,人们笑逐颜开,称赞王义是个好的领头人,他也成了群众的主心骨、贴心人,迁入马场屯的住户逐年增多。

        1950年2月、1951年1月,王义连续两年被评为黑龙江省农业劳动模范。1951年4月1日,经省人民政府批准,王义任杜尔伯特旗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12月,县委批准以省劳动模范王义的名字命名的全省第一批、全旗第一个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第六区九扇门村马场屯“王义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简称王义社)正式成立。1952年1月,王义被评为省农业特等劳动模范。6月,王义社被农业部授予“1951年农业丰产模范”称号。1953年1月,王义再次被评为省农业特等劳动模范。

      王义虽然不识字,但在接受新事物方面并不落后,一门心思想着王义社的发展和社员的生活。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王义社刚刚成立不久,他就积极地着手改良牲畜品种,先引入苏联盎格洛鲁曼种公马、美利奴细毛种公羊、荷兰种公牛、新疆细毛种羊,为牲畜品种的改良和畜牧业的发展,奠定坚实基础。同时,王义还引入水稻进行试种,但由于水源短缺,水稻试种没有成功。围绕改善提高工作效率,王义根据旗政府下发的《马拉农具推广工作三年规划》,除旗政府分配的整套苏联制造的新式马拉农具外,又先后自购综合铲蹚机、播种机,从而大大提高生产力,连续几年获得大丰收。

      1956年,王义社办成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命名为“共和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简称共和高级社),这时马场屯住户已发展到60余户,集体经济实力有所增强。合作社购买整套的马拉农具,包括双轮单铧犁、双轮双铧犁、十行播种机、圆盘耙、镇压器、摇臂收割机各一台,再加上原有的农具,农业机械化程度居全县之首。

                    坦坦荡荡做人

      王义经历过太多的事,生活的磨砺,没有让他颓废消沉,反而让他心怀坦荡,笑对人生。

        1952年的春天,王义到县银行办贷款,银行出纳员付完钱,王义拿着钱就走,数都没数,回到住处把钱交给会计孔兆恩。孔会计一数钱发现多出3000元。王义二话没说马上带上300元钱去县银行说明情况,如数归还。县银行的领导及工作人员,特别是当事的出纳员感动的热泪盈眶。

        1953年春天,王义去县里开会,临走时和会计宋毓臻借20元钱,开完会回来又把20元钱还了回去。宋会计很奇怪地问道:“你出去好几天,怎么把钱又带回来了?”

        王义嘿嘿笑着说道:“我来回坐社里的大车、县里管吃管住的,我还花啥钱。”宋会计说:“那还得给你出差补助费呢。”他说“没花钱补助啥!”

        王义对自己很“刻薄”,但对待兄弟村屯和社员却另是一样。有一年春耕时节,波波里屯没有种子,他知道后主动相助。社员李大春的父母是1956年春,从省城哈尔滨迁居马场的下放户,在李大春两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他只能和年仅4岁的姐姐相依为命。

        面对两个孤儿,王义既可怜又难过,于是决定由管理区收养这两个孩子。他找到黄达林的妻子,请她做孩子的“养母”,孩子的一切费用全由管理区承担,读小学、中学。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王义又帮他们成家立业,1975年姐姐结婚后,又给弟弟李大春娶媳妇,看着两个孤儿已有自己幸福的家,他满心欢喜。

        1958年9月,东吐莫乡、好田格勒乡合并为东吐莫乡,同月成立东风人民公社。共和高级社随之转为东风人民公社马场管理区,王义任管理区主任。 1961年6月,管理区改为生产大队,王义任马场大队党支部书记兼大队长。

        1964年,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马场大队是本县学大寨的试点。1968年春,“造反派”将王义说成是“漏网走资派”、“贪污犯”、“日本特务”,并揪斗他,停止工作“靠边站”。县里召开会议,通知他参加,“造反派”不让,县革命委员会直接与“造反派”交涉,结果由“造反派”押送到县里开会,会议结束再由“造反派”押送回来。当地群众纷纷站出来为他喊冤,此后不久,王义恢复原职,重新工作。对这段特殊的经历,王义从没有发过牢骚,也没有抱怨过一句话,只是更加努力的改善群众生活,他组织人员去外地,购买回一套发电设备,架设线路,其他的村屯还处在用煤油灯的时候,马场大队的夜晚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1969年,王义根据毛主席1959年11月29日,在《给生产队长的一封信》中提出的“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的指示,结合马场大队的实际,购买“东方红75型”链轨拉机4台,“铁牛”胶轮拖拉机3台,各种机引农具全部配套,机械化达到较高程度。在科学种田上,王义也敢为人先:大面积小麦播种一律用24行播种机平播,玉米催芽坐水一埯双株,玉米、谷子高矮间作。玉米最高亩产达730斤。

      1970年,根据马场大队沙土地较多的实际,县农业科决定在马场大队试种花生,王义积极支持主动配合。他派生产队长林雨范去山东、河北、辽宁参观学习种植花生的技术。回来后,催芽坐水埯种花生13亩,当年试种成功,花生获得丰收,总产量3500余斤,平均亩产270多斤,除留够来年扩大再生产的种子外,全部被县农业科良种管理站调去做种子。

        当地群众的日子越来越好,大队的生产日值多稳定在3元左右,最高日值达3元5角,村里实现了孩子上学、医疗、照明、粮食加工 “四免费”,这一举动坚持了四年。

        特别是1972年至1978年七年间,几个连续的丰收,使全大队的生产与经济发展较快,新增割幅为4.9米的牵引式联合收割机一台,牲畜存栏马400匹、牛730头、羊1300只,多种经营队造林5400余亩,卖给国家的余粮也逐年增多,最高年达460余吨,在“大帮哄”年代,马场大队是全县首屈一指的富队。

        王义非常注重知识青年工作。1964年至1969年,马场大队共接纳三批知识青年一百余人,其中上海知识青年24人。王义关心、教育知识青年,给青年们讲马场屯的历史,自己的贫困史,鼓励青年们发扬传统,艰苦奋斗,磨炼意志,建设祖国。

      年近花甲的王义坚持和青年们吃在一起,干在一起,他头戴草帽、身穿白褂、腰别烟袋、打着赤脚、抡着钐刀,带领青年们一起打羊草的纯朴形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他用无声的语言,为知青们上着终生难忘的劳动教育课。

        为了帮助知青们适应农村的生活,他象慈父一样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宿舍维修一新,窗明几净,四壁雪白,环境舒适宜人。柴、米、油、盐齐备,派专人给青年们做饭,逢年过节买足鱼、肉、蛋、面给青年们改善生活。

      在知识青年升学、当兵、返城问题上,他一视同仁,不卡不勒,使一批知识青年得到深造机会。一些青年产生在马场屯安家落户奉献终生的思想,一对又一对结婚成家。面对添人进口,一代有知识劳动力的增加,他感到由衷地高兴,为结婚青年解决房屋、口粮、烧柴等,让他们有个温暖的家,马场大队知识青年点,成为全县知识青年点的样板。

        时光流逝,王义渐渐老去,但他一直关注着国家、县里的大事,积极建言献策,年近古稀的王义被任为县第七届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1982年冬,因高血压引发脑溢血,经及时抢救,病情明显好转,但失去生活自理能力。1985年11月28日,王义病情再度恶化,抢救无效,不幸逝世。享年73岁。 人们为了纪念他,将他生活和工作过的村更名为——王义马场。

      本文完成于2020年9月9日,以此文向在杜尔伯特草原辛勤耕耘的前辈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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