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冰棍

夏日的冰箱里塞满了冷饮,冰激凌,小布丁,四个圈,美国提子,名称五花八门,包装色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不知吃哪个好。在众多的种类里,我独钟意包装朴素,样式简单的“老冰棍儿”,不为别的,单就“老冰棍儿”这几个字,就足以勾起自己对童年的许多回忆……

“冰糕,香蕉桔子冰糕……”,一阵吆喝掺杂在蝉鸣中飘进自己的耳朵,“卖冰糕的来了”,我一骨碌从午休的床上爬起,巴普洛夫那个著名的实验再次被自己验证,条件反射让自己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把口水吞了下去。拎起墙角早已备好的几个空酒瓶,三步两步窜了出去。卖冰糕的蹲在树荫下,一手拿着卷烟,一手扇着草帽,身边的自行车斜依在墙上,车后座一个涂了白漆的箱子,用显眼的红漆在箱子边上写着“冰糕”二字,看到我过来,卖冰糕的把手里的烟在地上捻灭,起身相迎,我把手里的瓶子递到他跟前,“换一支冰糕”,自己的语气急切却有底气,就像富翁进了便利店,“要啥口味的?”卖冰糕的接过瓶子,笑眯眯的问,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山楂的吧”,说出自己最喜欢的滋味,“好勒”卖冰糕的满口应承着,打开冰糕箱子上的小盖,里面还有一层小棉被捂着,卖冰糕的从里面摸出一支递给我,自己赶紧接过,小心剥开冰糕纸,不过还不能把纸扔掉,放在嘴里咂摸咂摸滋味,觉得没甜味了才抛到旁边。冰糕是暗红色的,刚从箱子里拿出来,还冒着丝丝凉气,顶端还有薄薄的白霜,伸出舌头轻轻一舔,又凉又甜又酸,忍不住放到嘴里轻轻一咬,“咯嘣”,冰糕掉下一块,透心的凉意好像让浑身的毛孔都觉舒张开来,只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句话就是“冰糕在手,别无所求”!

还不等到家,冰糕就没了大半,剩下手中的小半截可就舍不得吃了,回家放进杯子里捣碎,等冰糕慢慢融化成冰水,自己再一饮而尽,也算是另一种吃法。吃完后冰糕棒是要留着的,放在窗台上晒干,可以做鸟笼,玩“挑棒”游戏,后来有了那种宽宽的雪糕棒,还可以用它做扇子,想想那时,一把冰糕棒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玩法,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啥也不会了,唉!提到雪糕,不得不多说几句,第一次吃到这东西,已经是十岁以后了,软软的,甜甜的,凉凉的,还有股奶油的香味,滋味的确不错,可价格也是不菲,几角钱一支的售价,只能让自己望而却步,远不及用空酒瓶换几分钱的冰糕来的实惠。因此,整个童年里吃雪糕的次数屈指可数。

夏季里,来村里最频繁的商贩就是卖冰糕的了,基本上每天都有,这个前脚刚走,那个后脚就来了,有时同时来两个,一个村南,一个村北,互不干涉。几分钱的价格,还可以用空酒瓶换,深受孩子们的欢迎,只要卖冰糕的一来,车子前总会围着几个孩子,很少看到大人围着打转,那就太没面子了,会让别人笑话的,就算想吃,也只是派孩子出来买,自己在家等着就好。

麦季的地里,炎炎烈日下,人们不停的挥动着镰刀,收割着熟透的麦子,一个个汗如雨下,这时地头的一声“冰糕”叫卖声,不亚于乍起清爽的凉风,任谁都会把头抬起,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而路边自行车上的白色小木箱,箱子上鲜红的“冰糕”二字,就像一块磁铁,牢牢的吸住众人的目光。每逢此时,大人都会掏出几块零钱,让自己去买回几支大家解解渴,而自己也绝不迟疑片刻,三步两步跑出麦地,奔向白色木箱,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搪瓷缸子递给卖冰糕的,然后双手捧着盛满冰糕,已经冰起水珠儿的缸子,屁颠屁颠回到地里分给大家,吮吸着凉凉的冰糕,每个人眼神里都流露着畅快和满足。

念初中时,每到暑假,班里总会有几个同学,相约去冷饮厂批冰糕,然后用自行车带着走街串巷的到村里贩卖,不仅丰富了阅历,也赚足了零花钱,开学后听他们谈卖冰糕时的见闻,总会心驰神往,可惜自己一来没有本钱,二来没有那魄力,从未亲身尝试,只能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如今思及,实乃一大憾事!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有些东西时间越久滋味越足,越值得令人回味,在这炎炎夏日里,最让自己怀念的,无疑就是那些儿时吃过的老冰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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