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

  我突然发现，对于陪伴了二十五年的父亲我并不是很了解。我所了解的，仅仅只有他作为父亲的的那一部分，对于他的其他身份，以及在我出生前的那二十五年，我几乎一无所知。父亲的这一身份常常让人忘记每一个父亲也曾年轻过，那些属于年轻人的东西他也曾拥有过。他也有过喜欢的女孩，他也曾在女孩楼下守着，直到那盏灯的熄灭。

  那三分之一杯的酒他喝了很久，仰起杯子喝完最后一滴酒后我爸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对上了，我问他：“你真的决定了？” “恩。”

“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

  我爸笑了，没再说话。

  晚上他敲了我的门，说了句：“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出发。”我随口应了句好。“双眼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我试图给我写的小说想出一个结尾。那是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故事，那时仿真人技术十分发达，但受到严格控制，私人被禁止制作仿真人。主角为了复活自己的好朋友，在一个奇怪老头的帮助下，选择仿真人制作这条路。我喜欢圆满的结局，喜欢那种最后所有人都在一起哈哈笑的场景。事实上，我确实不适合写作这条路，我写作的初衷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某些缺失。小说里的主人公最后将自己的朋友以仿真人的形态复活。但小说里的老头一直找不到一个让他开心的结果，我从没写过他的欲望，没写过他的憎恶，他完全就是个为了帮助主角完成任务而出现的人，而我赋予他最明显的感情色彩只有孤独。我在灰色的人设和圆满的结局中纠结，是否要重新修改老头这个人物呢？我纠结了很久。就像我爸说的，总是为了一些小事大伤脑筋。而我爸恰恰相反，他的思维方式就像把大象装进冰箱一样，打开，塞进，关上。所以当他在饭桌上说他要去找他的初恋时我并不反驳，因为我知道他只是在宣告决定，而非寻求意见。让我震惊的是，原来我爸心里还会牵挂着某个人，而且把这份牵挂留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或者说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因为从我爸的话中得知，高中毕业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是的我爸，也只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平头小子。

  齐安发消息给我，还在写东西呢。我回复：恩。

齐安：还是那个仿真人的故事吗？

我：对。

齐安：期待看到成品。

我：会的。

  我写的东西，也占了我们聊天内容的很大一部分。

我：你觉得里面那个老头怎样。

齐安：专业知识很强，但是人设灰暗。

我：我想改一改这个人设。

齐安：这个想法不错。

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一个哭笑的表情。

齐安：想想你爸爸。

  我爸也会现在我们的两天内容中，但我只会讲那些搞笑的故事，因此从我的描述中，齐安得出的结论是，我们父女之间，关系十分融洽。

我回复他：也许吧。又是一个哭笑的表情。

  我们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也永远不可能了解自己未曾参与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