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东川,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云南东川,是一个大山大河的地方。
八十年代前,东川的人民,尤其是大山里的广大山民,他们的生活状况,不好,不好,很不好。他们的日子艰难,日子艰难。他们贫穷啊!非常非常的贫穷!
六七十年代,东川山村里的村民,他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怎样的生活?
现在,让我——我这位熟知他们生活的半个东川人,择一个景点,择一个村庄,粗略地描写一下。
读者们,我只是粗略地描写,不是亲临体验,更不是亲身的经历,内心的真实感受。
所以,东川山民内在的,切肤的感受,我不能深切地,深刻地去领会、去体味,我只能,凭自己半个东川的所见,所闻,所感,在这里发一席空泛的议论,作一章算不上真实,明显呈着个人感观的寡陋文章而已。
如果我说对了,那只是我眼眼好,听力好而已。如果我说错了,说叉了,那是我天生的毛病。如果我叙述的打动你,感染了你,引起你的共鸣,那么,你记住:一切,不过是历史的瞬间,是社会发展的点点痕迹。一切,都会改变,改善。贫穷落后总是暂时,总会过去。富裕与幸福终会到来。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这是社会进步的体现。
让我们还是来研究东川的拖布卡,桃源村吧!
拖不卡——当地人戏说“拖不垮”,这名称,是不是,又怪异又美丽的名称?
“拖不卡”,这里我就不详细考证了,反正当地有不少文史专家在研究。据说“拖布卡”是一种民族词语,意涵森林环抱的美丽意境。
“拖布卡”一词,让初到此地的人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地名称呼,似乎是民族语言中的某种含义,自然过于深奥。不过,听这名称,不了解的人多数会认为,这里的居民,这里的山民,大凡是少数民族吧?
可是,当人们走进这个地方去探看,去了解,会发现:
哦!这里,方圆几十里的大山里,高高挺挺的大山中,星星点点的村落里,居住的人民,都是汉人——皆是汉族哦!
身临其境,展望大山,人们会忍不住暗想:这里山民的祖先,大凡是武侠故事里的侠客,有飞檐走壁的武功吧?要不然,去个外婆家,外婆家的房子抬头可见,却要翻山越岭几座大山,让人走路走得脚瘫手软。
串个亲戚,会个朋友,哎呀!得走上几天几夜的陡峭山路。
孩子上学,要从这座山,翻过那座山,跨过几座山。要上坡,下坡,再上坡再下地,不断地上上下下,上得脚抖,下得腿酸。
还有,一条条山涧,一垇垇山箐,一座座山谷。山路,漫漫山路,让人们不是行走,而是又爬又攀。
还好,解放后,山民的境况大为改观,孩子们上学,不用翻山越岭,就在大一点的,有教室的寨子里集中学习,有住有吃。虽然,山村学校又简陋又破旧又幽暗。虽然,吃得只是勉勉强强,总比之前好太多吧!
这里的山民,赶个街吧,到拖不卡乡的街子,那种陈旧,破损,沟里冒着恶臭的小巷子小陈旧街子,有些山民,要赶着山羊,骑着小毛驴,走它个几天几夜才能来到。
就是从杜鹃花的山村——桃源村来赶街,也得走上五六个小时的岖岖山路。当然,这是当地惯走山路的村民的速度。
每蓬雨天,那是又滑又污的泥路。即便晴天,也是沙石滚动,又灰尘飞场的毛毛小路。
更有,路边怪石嶙峋,草木不生,路上碎石遍地,凸凸凹凹,一不小心摔倒,路下是万丈深渊。
我的妈呀!没有武功,没有了得的武功,在这样的地方,人们怎么生存?怎么生存?
虽然说,这里“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可是,乱石林立,土地贫瘠,坡徒路曲。纵使气候立体,有益万物生长,生态多样,奈何岩石不是沃土,神灵也会遛走。
唉!这种环境,这里的人民,怎么会富裕?怎么会过得好?
练功吧,可以不吃不喝!
养羊养牛吧,可以牛羊成群呀!可是,遍地沙石,遍山乱石,大山里,大都呈现光秃秃,就是矮小的林木,也少之又少。草,鲜美芳草地,在此处无影无踪。
当然,灌木杜鹃花,在这大山里随处可见。可是,杜鹃花,只是像我这种文人雅士喜欢,可以悦目,悦心,可以让我心胸抒意,或诗兴大发,高歌一厥,或神思长扬散文一篇,或坐在花下,如痴如醉。
可是,牛羊不喜欢——不喜欢,牠们不会吃花呀。
看来,这里的牛羊也得有武功!
我说千道万,废话连篇,就是告诉大家,这里的人们,生活很艰难,很艰难!
看看他们的房子,他们的住房。这是人住的房子吗?像一个洞,红泥垒石作墙,青石铺块作瓦,山坡上刨平一块地,筑巢作房,风起风进,雨来水流,霜雪难挡,风雨无阻……
幸好,杜鹃花的村庄——桃源村,坡上坡下,不是桃李嫣红,就是梨花雪白,使得简陋如窝棚的山村,绽放着绚丽,似花的世界。这,这大概也是沾孙大哥的二女儿——杜鹃花的光吧!
不说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大山的女儿,我们的女主角杜鹃花,她家的生活,正是片片愁云。
现在,杜鹃花的母亲,正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但是啊!这样贫寒的人家,哪来医疗费?哪来那么多地医疗费?
眼睁睁看着憔悴的母亲,看着急待救治的母亲,想着母亲艰苦的一生,想着母亲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想着怎样救她,将来好好报达她……
杜鹃花的脸上,流着涩泪,堆着愁云。她的内心,酸酸楚楚,无比伤痛。她的脑海里,不断地转动,想着救母亲的种种办法。
她暗暗想:“去卖血,去卖血。就是卖身,我也要去,我也愿去,只要能救母亲!”
想着想着,她嘤嘤嘤地哭泣,她实在想不出办法。此时此刻,她完全不想她自己,想她收到的大学通知书,想她的大学。这,她抛到脑后,几近忘却。
“鹃花,鹃花呀,别管我了,你们别管我了,你去上你的学——去上你的大学,去上你的大学呀。
娟花,我的乖女儿,我的好女儿,你可要——你可要离,离开大山呀!离开大山呀!离开大山呀……”母亲微弱的气息,微弱而断断续续的话语,是她心中的话语,是她母亲的一片心愿,愿望,她发出心中最后的,最深情的嘱托。
杜鹃花听得心疼,心碎 。她几呼是哭喊着说:“妈,会好的,会好的,您的病会治好的!一切会好的,你安心吧,你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让医生给您治疗,让医生治好你的病……”杜鹃花耐心地,尽心地安慰母亲。
可是,家里的羊卖了,家里的猪卖了,家里下蛋的母鸡卖了;就是留着犁田的水牛也卖了,一切能卖的都卖尽了……
乡亲们,四周四邻的乡亲们,几分几角地送来。亲戚们,朋友们,几十几百地借来。杜鹃花,去招待所扫地,去饭店洗碗,挣个一十三十来交给医院。哥哥弟弟去矿场,拚命地苦干,拼命地挣钱。姐姐给人打工,不停地打工……
深夜里,杜鹃花守在母亲的病床旁,心事重重,脸布愁云。她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字一行地看,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读,看了读了又折好装进衣袋里,一会儿,她又拿出来又看又读,反反复复,几遍地,一字不漏地看着,读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内容,她都背熟了。
录取她的大学,那可是她梦想的大学啊!上大学,那可是她离开大山的光明道路啊!那可是她一生的向往,追求,理想啊!那可是她走出大山,奔向美好与幸福的唯一道路啊!
杜鹃花,她闭上眼睛,咬着牙,她把大学录取通知书从衣抽出来撕了,愤愤地撕了,撕得粉碎。
纸片,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她的眼前,在她的眼前,随风飘去,随风飘去,随风飘零……
风呼呼地啸啸,风呼呼地啸啸,窗外的雨,飘飘洒洒,飘飘洒洒,雨滴顺着瓦轴,一滴一滴,嘀嗒嘀嗒……
杜鹃花,嘤嘤地哭泣,嘤嘤地哭泣……
上天,上天总是无情,没过多久,杜鹃花的母亲还是走了,还是走了。
母亲去世后,杜鹃花的姐姐远嫁玉溪,哥哥去矿上继续做苦力,老父亲,还得在那山村里,抚养弟妹,照顾老妹,守着那落山村。
杜鹃花,她专心打工,她做两份工作,她要偿还医院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