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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猫妖联合征文【博】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形象，伴随影像徜徉而下。记忆数次描摹留下的碎石痕迹，悄悄租的光碟，十块钱三张直接购买的单张碟片，压在对门的橱柜上纸壳垫着的底下。成了你们的秘契。
1
单身宿舍五层513号是沈梦娇的家，一间屋十五平米，依靠对门舍友帮衬才能达到目标。对面房间是她从前的家，小些，呈长方形，至多十二平米。如今住着一对刚结婚夫妻，也是本厂职工。一次叫同学来家中写作业，同学很惊喜，她从不邀请不是因为清高孤僻，而是没空间。
打开家门发现的一派景象，电视机被拆开修理，零部件具有生命力的次序排列，一路蔓延到平日做作业的区域，一个缝纫机放进斗中折叠归置就是桌面。有时写着写着脚下就蹬踩停不下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旁的母亲说，别弄，这样容易坏。
为啥容易坏？
空转不好。
一人在家还会不由自主那么做。
电视机被雷劈了，父亲不信邪，打雷的时候也绝对不关电视。怎样说也没用，一声巨响后，电视灭了。梦娇想到报纸上说，有个孩子看电视的过程自己的头爆炸了，问母亲是不是真的，母亲一脸没听到的样子。
父亲插话来，一天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了啥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每周的电视报买来又两人争先恐后看「大千世界」版块，一只猫活了五十岁会说一些简单的人语，比如你好再见请进；特异功能追踪凶犯，脚印的分辨细致入微过目不忘如最强大脑；高空坠落的人被障碍物屏障而幸免于难，等来搭救者却触到障碍物的平衡，这次是真死。
……种种不可思议，父女俩展开极限可能的讨论，对于这样的事他们的倾向一致，是真的，好神奇，好玩，厉害，可悲可叹可喜可贺！
是难得的亲子时光。
一旦过了这特定时间，父亲仿佛消磁，完全不理解梦娇想法。一切奇思妙想都没，成为不可理喻。大人这种生物更难理解，梦娇懒得缠，好的爸，你对你都对，电视坏了看什么呢？
这才是重点。
小姨夫对电器非常敏感，算是一项才艺，不能发挥真正价值的缘故说来奇特，他天生有千度近视，需要放大镜一点点钻研琢磨。从小的爱好，屡试屡爽，上天给你一样又要剥夺了本源，太过残忍。父亲和小姨夫窃窃私语，不断识别零件的细部，呼吸一下螺丝钉或许就消失不见。她非常抱歉地冲同学望了一眼，同学识趣地说还有事先走。
梦娇送她下楼，作为补偿带她抄近路，区区五层楼也要抄近路，十几岁把戏最爱的游戏。门侧最近的楼梯扶手小心翻过去，会直接通往二楼被堵住的部分，不算抄近路，探险还差不多。卓蓝犹豫地问梦娇，保险吗？意思是扶手会不会坠下去。
怎么会，梦娇笑，最胆大的卓蓝也会害怕么？
受不得激将法，尤其在梦娇面前。卓蓝立刻翻下去，身手敏捷。当她真的跳到了下面，抬头看梦娇时的仰视令她不适应，作为留级生耍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傻妞儿多简单。
沈梦娇依旧是淡笑，仿佛被凝固定格了。她用口型几乎不发声音地说，我不下去了，你直接到二楼，右拐是出口。
卓蓝明白吵闹没用，没办法飞檐走壁，上去肯定是不可能，唯有下去，地面上全是垃圾，菜叶子塑料袋发臭的馊味。到了三楼的时候看到一道封闭的铁门，被锁头锁住。前面是黑洞洞的313门牌，问了几句有没有人？
白费，没人。中了圈套，一报还一报。
2
去防空洞的事家人都不知道，沈梦娜下课过来找沈梦娇。姐，一起去吧，大概十几个人一起，没危险。
买蜡烛了吗？不可能又是点油毡吧。
不会了，王遥哥买的一包蜡烛足够了。
一包才12根。
差不多了，省着点用。钱不充裕没办法。姐，去吧。
对门的哥哥今天下晚班，不能送碟片回去了。偶尔一次也没事，她说免费拿碟片是假，只是寂寞想有人聊几句，肯定是要花钱的。哥哥信了，约定好每天下午三张碟，虽说如此，多少是失望的。
事情并无进展，每天见面的时间顶多十五分钟至多。第一次见到林中感觉一般，他姐姐在这边做广播员，投奔过来谋个营生。安排住在六层的男工宿舍，省去了住宿费用。
梦娇家开烟店，林中过来买四块钱的红山茶。其实大不了几岁，但入了社会就似隔了一重天。是在一家KTV做服务生，下班通常很晚，要不然就是下午放学时难得碰见一次，某个周日林中在姐姐家中一人，敲门过来问有没有光碟可以看。
梦娇想了一下，把《中南海保镖》借给了他。
她短暂地笑了一下，林中说，我单位的同事也有你没看过的，等借来了一起看。
好，学校门口侧面的楼洞集合吧。梦娇咬住嘴唇，下了决定。
妹妹十分高兴，转身回头上下午最后一节课。
八竖排合成的课桌阵列，梦娇和卓蓝是在中间四排合并的里桌，理所当然地在这里相会。两个人分别有了两个同桌，左右忙乱，顾此失彼。正牌同桌是个事儿妈，桑蕊感到自己被梦娇忽略就惩罚她在数学课讲题给她，梦娇最不擅长讲题，做题无碍讲就不会。趁人声哄哄的时刻，桑蕊凑近耳朵说，离她远点，她不是好学生。
还未来得及回应，讲题时间结束，复归寂静。
卓蓝怼咕了梦娇一下，下课去买零食啊。
桑蕊不给梦娇让路，隐忍不发直接从卓蓝那边走出去。有了龃龉，平白无故干嘛管我的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写了封信给桑蕊，希望把事化掉。
我们结婚吧。上小学很流行一种女生间的奇特友情，就是拟定一个是老公一个是老婆。桑蕊直接当了老婆，梦娇不喜欢老公这个词，课间操几个不错的同学用作业本撕成一条条的扔在她俩头上，祝贺新婚快乐。
白色纸片用红油笔涂色，莫名的祝福。梦娇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迷恋文字的世界，书本的光阴瞬间倏忽才是真实快乐。
母亲买了郁秀的《花季雨季》，没有第一时间给她看，而是给隔壁的几个女工看，看完了叽叽喳喳的。梦娇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面，美其名曰怕她学习下降，至于真的因为什么谁知道？讨论的声音那么大。
到了防空洞的门口，整装待发的人们开始分工排队。王遥与梦娇分在一列，一前一后走，后面还有别的女生，一个拉一个，梦娜和一个陌生男子勾肩搭背，不是校内像个混子。梦娇心底哂笑，感到不屑，不过也无所谓，人多力量大，况且原本发现这个“净土”的其实是自己，若说完全没探索欲，肯定不是。既然想法一致，人多是好事。表妹总不会害自己，大是大非还同仇敌忾。
这算是沈梦娇的一种潜在信条，她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些什么，队伍就这样出发进入了防空洞。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一步一步走下去趟出一条路，无论什么都是这般样子。
3
卓蓝等了一会，思考究竟要不要喊人，再度检索有没有可能爬上去。在这个空间里，想起一些往事，14的年龄说起来有些尴尬，以为不懂其实已经懂了，全懂也不可能。留级这件事对她影响不大，大咧咧的，从前降班的同学还有些男生保持联系。她对梦娇讲很多添油加醋未知的事，没想过做事也有决绝的一面，以前是小瞧。
宿管是一个大姨，林中下晚班从这个通道回去，四楼住的是女工，所以隔开。他直接从四楼边缘防护栏攀爬上去，快捷也不打扰四楼熄灯时间。卓蓝得救，原知道林中从那边走，关她不过几十分钟的事。
上次卓蓝说抄近路归家，结果是越走越远，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一手掌宽窄的小平面必须要直接行过去——还有一个同班同学哭唧唧在后面不敢走，卓蓝一边压制不住地笑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快点啊，不然天晚了，那我先走了。同学真被吓哭了，梦娇一言不发径直走过高两米多窄墙，跳下去感觉整个人都被震荡。
卓蓝，你回吧，这栋是你家。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一幢楼的第四层，厨房有人在做饭。
耐心等待害怕的马晴，没关系的，别想太多，直接就走过来了。我在这边等着你，你把书包先扔过来……不要在途中低下头看，更不要蹲下来。
到家已经七点半，幸好母亲加班没注意，父亲只要敷衍两句做值日什么的。
原本由对门分散到不同的宿舍里的姑娘晚上过来串门，梦娇偷溜出来，林中已回六楼了。本想能有交谈，租碟的钱是家里拿的，不会被发现。
也不知道为啥要这么做，青春期的孤独？林中敏感的丹凤眼，狭长而温柔，是理想中的男子。幻想中发生的故事，不会发生——如果发生，那天就该有所进展。
4
卓蓝并未疏远梦娇也没有过度亲近。比起从前多了点距离感。这就是梦娇要达到的目标。
走到特别深处大概四十多分钟的样子，蜡烛逐渐快用完了，开始的时候奢侈，还放在墙壁上的台面，点亮一条路感觉敞亮。就不怕了。后来自然没有蜡烛，大概剩下三四支，梦娜和混混说走另外一边，梦娇知道为什么，只说你俩小心点。
有个不识趣的小屁孩非要和他俩走在一起。于是三人行。梦娇这边人数众多，一个拖住一个，鞋面逐渐感觉到水，双星布面球鞋浸透上来。大家都有点害怕了，还不兴带手表的年纪，没时间的概念，在比较平顺走向的时候选择不点蜡烛。
出发时偷来老师的粉笔画得标记怎样也找不见，矮个女孩开始哭，梦娇安抚着说没事没事，一会就能找到路，其实心底也没谱。
前面有一道门，后面有声音呼唤，是梦娜他们，无法推开，只能说几句就各寻出路。
那边的蜡烛也油尽灯枯。梦娇真的有些怕了，会不会真的像报道上那些，多年后才被发现地底下有一群不明来历的尸骨存留的踪迹，想到这里打起寒颤。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未谈过恋爱，好奇的事有趣的事。想到林中哥哥，不禁有点恻然，假如能够出去，一定同他讲。
还想对他说很喜欢《中南海保镖》里的李连杰，还想同他探讨关于最后那一段的罗生门。有钱的男人没有本能替钟丽缇挡枪，李连杰说自己是受过训练基于本能——也就是说，不是爱。但也动情过吧？
王遥上衣后摆被抓着，似察觉她心事，说给对方也是说给自己，就想着一会就能回家吃饭了，想着家里的灯光亮度和温暖……
梦娇在黑暗中点点头，不认为他感觉不出。王遥拉着她的手干燥温暖，这是第一次拉着男孩子手的感觉。恐惧使之忽略了细腻感触。
曲曲折折折腾有个把钟头。
升初中的暑期，母亲换工作在距离较远的地方，梦娇随母亲去玩。
看到办公桌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深色铁盖似的封闭通道。只是感觉像，说这是防空洞的入口。突然就来了神儿，讲到关于之前探索过得通道，是否与这个相通？那是不是说当初已经走到过这一边，真是奇妙。
当然，防空洞本就是四通八达的，你那边也是个入口。
是不是山城区还有一个？梦娇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那边是有一个。
我们当时点油毡进去探索过，讹传里面有死人，里面全是水……母亲进来梦娇噤声，同事就心领神会。
进去的时候是四点半左右，出来的时候是七点多。编好晚归理由的孩子们呈鸟兽散。
梦娜是先出来的，梦娇和她手拉手回家。两家都在厂区门口开台球厅，因为太晚要掩人耳目，梦娜帮助梦娇圆谎，说同学家发水帮忙扫水了，鞋子会湿。这边搞定再去那边，梦娇帮助梦娜说同样的一段谎话合成。
梦娇往家走的时候，突然想起王遥温暖的手掌很宽大十分的广阔，牵起来像童年的梦。虽然12岁是如烟如雾如云的葱茏暮霭，在似懂非懂之间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与感应。惊梦般地醒了，林中最近很少能够打照面，也不再花十块买三张碟放在老地方。想象中失落，肯定不会说。
向往的是隐秘的默契，所以会说直接在下面拿碟片就好。
不需要照面就在心底的安定。
5
王遥是不同的感觉。黑暗的通道那微微慰藉的光，丝丝入扣的孤独在十几岁年龄极难表达的语言就收进日记。
轻描淡写地提及防空洞的事，卓蓝十分有兴趣，一再追问。通过传纸条，写了大概一节课。小女孩子藏不住心事，有关王遥，说了又没说——卓蓝找到了缝隙，那是她之前的同学，关系还不错。
给他写一封情书呀，卓蓝怂恿。
也没那么夸张的，就是一种感觉吧。
是黑暗中温暖的心。
下课后卓蓝开始喋喋不休一再建议，梦娇动摇了。桑蕊看她的眼神又不对了，早熟的桑蕊来好事儿了，神神秘秘对梦娇讲，梦娇懵懂不觉，说，那是啥？你是说你有了？
你看你那傻样！桑蕊笑得像个对老公说有了身孕且是男胎那种欲拒还应的羞赧。梦娇直打寒噤，若说卓蓝这个人有啥不好，不是好学生，更不喜欢桑蕊这种莺莺燕燕的破事，不论是否感兴趣都自觉良好。
林中哥哥去外地打工已经走了，并不知道他的离开，不觉需要对她有所交代吧。
卓蓝小心思被梦娇洞穿，下晚课她邀请卓蓝去一个地方。这次没有什么手段和抄近路之类的说辞，卓蓝很大方地同意了。骑自行车到了医院的前门，花两毛钱将车存好，丢了就不妙。梦娇走在前面，卓蓝跟在后面，直接从医院的前门走到住院部，轻车熟路。
梦娇父亲每年都会来这住院，这里就像她的乐园，因此发现的防空洞。先是自己在门口张望，不敢深入，害怕里面有啥不可思议的气氛，旁边的小平房是陈列尸体的地方，应该很久远，后面根本不用了。但依旧还是叫它太平间。有次壮着胆子和一个临时小伙伴推开虚掩的门，没有想象的可怕场面，很普通的房间，四面白墙，地上有一个小碗装着点小米，门卫大爷之前在这养过几只鸡。
两人没说一句话，直到那个黑洞洞的洞口，需要上几个台阶向下俯瞰。里面什么也没有，似又发出幽幽的呼吸声——卓蓝胆子不大，她只是仗着留级装大姐大，也并没几人买账。
桑蕊被分到一班，尖子生的快班。下个学期大家就会分开了，梦娇在二班，卓蓝则是三班，意料之中。
走吧，去探险。沈梦娇目视卓蓝的眼睛，卓蓝高一些，需要抬头能平视，不过无所谓。
你，什么意思？
就进去看看。声音悠远镇定，很像刚认识那会子卓蓝的腔调，动不动就梦娇走啊抄近路回家吧——从第一次她就知道卓蓝的小算盘打的什么主意，无论什么近路通往的只会是你家而不是我家——似乎也不能够说破，很多东西说破就没得耍，读书多些懂这个理。
梦娇孤独的心没有靠近的另一个灵魂，卓蓝是唯一一个，知道桑蕊除了有点矫情对自己也有真心实意的一面。有些题目不会她会讲给自己听直到明白为止。卓蓝是玩伴，有时坏心思格外多，诱导梦娇，来，你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给你来个好玩的。梦娇给了她，拿打火机一点瞬间蜷缩一阵儿成烟，反复三五次。
你用自己的吧。
我没有长发啊。
这样情景不少，说透了不好，激发了对方绝对的恶意，更愿意相信卓蓝是和自己一样不懂表达友情的小孩儿。然而，这次，卓蓝在传纸条的时候似漫不经意地讲到，写情书要用红色笔，你别忘记了呀。
是绝交信，书里偶尔有女生之间写信绝交用红笔桥段，帮她不会露丑。
卓蓝，走呀，去探险！
语气非常坚定，徒手根本进不去，卓蓝没有这个常识，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王遥在防空洞迷失的时刻跟梦娇讲了挺多话，问了她在几年级几班。
四年5班。
王遥的手依旧牵住她的，离卓蓝远点。没头没脑地，同样的话桑蕊也说过，梦娇没有延伸这个话题。
王遥自顾自接下去，本来今天她也准备来，但是知道你来，托付我一定要给你点教训——说实话我也无可无不可的，她说上次你把她骗到楼梯间困住要报仇。
那你为啥还告诉我？梦娇头脑清晰思维贯通地直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患难见真情吧，我们迷路了，也可能会真的找不到出口。这个时候还有啥报仇之类的，况且，我也只是随便答应她，她是我什么人呀。王遥十分豪爽弄了下短短的头发，笑声回荡在这悠长隧道空间。
梦娇没再说话，她倒觉得即便迷失在这里也不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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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并不是完全的封闭，但是只要锁上的确出不去，我对门的哥哥每天都会准时准点从那处回家。我想让她知道，她对我做的我都知道，但并不会因此觉得有什么，面对同样的状况会不会反思。她没有找我聊，很快座位继续轮转，我们就不再是那种临时同桌。
王遥说，你可以直接和她说的。女生小心思忒多，误事！
这次出去，我就和她直接说，的确没多大事。我做得也不对，一报还一报，现实不是电视剧呵。
嗯，小朋友还蛮有悟性的嘛。王遥拍了一下她肩膀。
其实如果不是这种彻底黑暗的无时间的状况，根本不会讲得这么多和深。旁边那个哭的姑娘也不哭了，似在认真仔细听他俩说话。黑暗封闭的时刻，这种对话还挺治愈的，托孤的错觉，前面几个和王遥同班的也在和旁边的伙伴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别有一番感触。
某种净化。
卓蓝眼看着快要被拽进防空洞的门口下台阶，忽然尖叫了一声，声音之大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爆发。梦娇的手死死拉着她，不然卓蓝转身就飞奔千里之外了。
卓蓝，你知不知道那个小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卓蓝大口喘气，眼泪流了下来。
梦娇自顾自地讲，太平间。卓蓝似乎抖动了一下，没再发出尖叫。
我的父亲每年都来这个医院住院，离我家也近，还给报销。你看我比同龄人沉默，总是无话可说，唯独你的靠近我毫无防备，可能是同样的孤独吧。不同的是你是留级生，我是长期活在某种可能会失去父亲的感觉里，我知道迟早会发生，我觉得我的心脏随时行将破碎。我不知道我这么表达你能否明白。
卓蓝平静了下来，明白。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发亮，或许我们都该跟对方说句对不起。
我是觉得同你抄近路回家虽然回到的不是我家而是你家，那短暂的时间我感到有种离开自己的简单快乐。
我真的只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我不知道你恐高。
我也不知道你有密闭恐惧，否则不会那样做。
我想我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卓蓝平复了波动，看着梦娇。
不用和我说，问心无愧就好。当时我在暗黑之中就在想，如果那就是天意，也挺好。他既然喜欢你，况且我没和他交流我准备那么做，一切都是事发当时。这是你们的缘分，不同在于我和王遥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就是会把自己的想法无端放在对方身上。
梦娇凝视卓蓝的眼睛，看进很深的地方，似有一团火般炽烈。卓蓝没再说什么，两人顺着医院的外延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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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沈梦娇回到自己的城市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个入口，带着当时的男友一同前往，很多话似乎都得有个幽幽静听的出口似乎更妥。
——后来卓蓝学习成绩一般上了卫校，毕业分配到了这家医院，医院很大，那么多人。
父亲因为心脑血管也受到影响，并发症太多，再度进了医院。
遇到实习的卓蓝。
父亲的最后一程。
林中啥也没说，他啥都不知道，只是面对女孩子的主动表示不会无动于衷。后面我们没再见过，我倒是觉得我那也算正常，就是为了有个能够说说话的朋友吧，创建一个通道。通过电影的观后交流，得到几句水波不兴的互动。那远不是我要，卓蓝没和他走下去，他太穷了，家里没啥钱，到北京打工遇到一个能帮他的成熟女子，就自然而然分开了。
卓蓝有过他的孩子。她其实挺傻的。论说有所保留，她表现得总是明显，反而力有不足。沈梦娇的笑容有隐隐的微妙。
男友的眉目有几分林中的神似，丹凤眼中隐约黯涌的温柔也可能会是刻骨残忍。你是不是遗憾没跟人家发生点啥？男友点燃一支红塔山，似笑非笑地。
梦娇将长发向后拢了拢，你还真的没开玩笑呀。
我觉得有那么点酸气。
也许吧，他喜欢身材好的。
嗯嗯，男友后退几步看着曲线玲珑的沈梦娇。也是，身材一般般吧！
作势过来一顿粉拳——要说有也是有，但是也不好，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继续沉下去。刚刚好的机会吧，那是他们的缘分。即便孽缘。也不是我能控制，或许当时我也希望还有点他的消息。换作现在，一定不会。
现在你就留给自己咯。男友揶揄神态，语调含有认真。
那倒不会。不懂拒绝的男人可以说迷人，也是伤人利器。我不会让自己掉进去，还有后半句没有讲，就凭传纸条的过程，卓蓝知道林中的存在，她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