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7 橘香厚重

        秋意渐浓,我的心思早已慌乱起来。打电话问过大山那边的哥嫂,橘子成熟大约还要一周。

        每每这段时间,我在梦里总能回到老家的后山。温润的绿色顺着山包、沟谷起伏绵延,没有险峻突兀的变化,只有在薄薄的云雾间安静舒展开来的无际橘林。穿行林间,似乎总能闻到甜滋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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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盼收获的时刻,有人在繁密的枝叶中终于发现了金黄的橘果,就像是撞见了当年的头运,大声欢呼起来!正在炫耀之时,却又不经意的又发现了更多的金黄色橘果,自己家的、别人家的也有……在一阵嬉笑争斗声中,每个人的脸上也映上了金灿灿的笑容。

        我小时候,跟在爸爸和大哥身后去橘园,是最美好的回忆。大人们或抗着农具,或挑上水桶,我只挎上一只小竹篓,嘴里喊着:“采橘子喽,采橘子喽!”大人们拍拍我的头说:“就你最馋橘子,什么时候都有得吃啊?”

        好不容易挨到收获的季节,大人臂抱大小的大竹篓,装不下几十个金黄的大橘子。我坐在树下,双手抱住一个橘子,狠狠的闻上几下,急不可耐的扒开橘皮,酸甜的香气立刻弥漫在空气中。才发现自己满嘴口水,赶紧咕咚一口咽下去,才张得开嘴巴,也不知道是嘴巴凑上去咬的,还是双手捧着橘子送到嘴边。非要吃得打上几个饱嗝,才抹抹嘴,满足的爬起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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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秋末,是村里忙着收橘子的时候,我却头沉的厉害,躺在床上下不来。想跟着大人去橘园,嗓子里像着了火,疼的说不出话。迷迷糊糊的正睡着,我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清香,既熟悉又陌生,不知是在烧柴还是做饭,反正这股味道让我精神一振。

        一会,爷爷端着大粗瓷碗进来,里面放着两个黑糊糊的东西。我微微起身,看爷爷把粗瓷碗放在床头,那股熟悉的味道一下窜入鼻孔。我顿时明白了,但也疑惑,把橘子烤了干什么?

        我忘不了爷爷满是粗茧的大手,大拇指使劲扣在橘蒂,用力往外一掰,橘汁汩汩的流出,还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爷爷粗糙的手指纹路深重,把橘瓣拨拉几下,将上面黑色的碳渣打落,再送到我的嘴边:“吃了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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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子入嘴有些烫,那股焦炭的味道立刻被香甜的橘汁淹没,吧唧几下吞咽时,嗓子滑润清爽,也舒服了很多。爷爷看着我吃完两个烤橘子,收拾了橘皮放在碗里,转身出去。一会又进来,端着洋瓷缸子,黑糊糊的橘皮,只有少许橘皮的金黄露在外面,一圈的黑糊渣滓在滚烫的水面打着转转。

      等到水温稍低,橘皮水已经泡出了黄澄澄的透亮颜色,散发出醇厚的橘香。刚触舌尖是一股焦香,然后是清香的橘味,熟悉的甜味收尾。像是美妙的三重奏,阶次而出又巧妙衔接,配合的天衣无缝。热热的浓香滑过喉咙,还能感到那股香甜犹存,一下子把喉咙的舒适全部带走。

        隔着上百里绵延的大山,我依然能清晰的嗅到轻盈的香甜、厚重的醇美,还有孕育了无限绿色橘林的泥土味道。我知道吸引我的不只是味道,在老家的院子里燃起火盆,橘树枝干噼啪作响,一个个金黄跃入其中,一家老小围坐,微笑着等待那股厚重的清香缓缓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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