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在售票处看完了一章《The World According to Bob》，天还是不亮。

因为春运抢票的缘故，我在一个并不喜欢的时刻停留在这个，嗯，并不喜欢的城市。

好吧，现在我也见到凌晨四点的xx了。So what?

也许高中时代永远都不会过去了。（《奥斯汀书友会》里有这么一句。）——高中时代的印象定终身?这个城市被下意识地留置在记忆的夹缝里。

以至于不能好好地欣赏凌晨四点的美好?

广场的大屏幕在播放过年的宣传片，广场上空荡荡一个活物也没有。广场边上的警察站，有蓝色红色灯光在闪。天幕低垂。空气湿度极大。像有雾，又像要下雨的样子。

这个车站很新，应该是改建不久。就想起多少年前，从这个火车站走出来，大路两边尽是小饭店。现在清理得无比干净了。街道也改变太大，干脆不认得了。

有时还会梦回到那个宿舍，一栋旧旧的五层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广漠的荒野里，一半是超现实的设定。在这个孤岛上，一无所有的自己在做些不着边际的梦。或者这些梦也是终身的了，在记忆的夹缝里。梦里，晾在宿舍楼道里的衣服永远湿漉漉。

原来，一个人渡过高中时代的地方，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但我清楚记得，十多年前就有一次深夜的拜访，从这城市到那城市，坐夜班车，待在车上就觉得，已经和过去的记忆达成和解了的啊，怎么又反复呢? 果然记忆每一次重构，都是新的?

《The World According to Bob》的这一章，Dr. Bob, 恰好说的是，世界并非只有善意，正相反，充满不善与纷争。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必须能自立，否则容易堕落或夭折。这是街猫的视野。嗯，街猫只是流浪猫的别称，好听点而已。

所以，在广漠的荒野中，能有一点善意的闪光，就应该欣喜而庆幸。这叫悲观的乐观主义吧? 这些闪光，即使微弱，却也意义重大。

想起前天，守岁的时候，餐桌边讲起的那些故事。当然，任何一个家族，有把年纪的人都会有故事，待到一代人老去，故事被磨灭得差不多了，最后也就没人讲起了。

想收集一下那些闪光，却常常是落空的。残酷年代的残酷的生存，不是没有，而是少有善意的闪光。

善良不是一件想当然的事。有智慧的善良，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要不为何那么多民间故事都劝人善良呢，大概就是比较难得吧。

等待天亮的两个小时内，售票处前前后后走进来十几个乘客。我坐在告示牌下方看他们。

都是匆匆过客。喜欢不喜欢，都得在路上。当然，小孩子不论。小孩子到哪儿都喜欢。

新春佳节，人们反倒更多愿意在路上的。若是在家，无非是吃，加之迎来送往，难得清静，在路上反而没这个问题了，爱咋咋的。于是又有多少人，带着饱胀的胃，匆忙在路上。

天快亮了。去坐第一趟公交。

小孩子到哪儿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