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五星团徽替红领巾 西班牙斗猪心不老

今天是儿童节，也是小鱼的最后一个儿童节，曾经戴着红领巾的羞涩少年已经成长，他们胸前别着五星团徽。风中飘舞着红领巾啊，那是国旗一角，是战士的鲜血染成。望着飘扬的五星红旗，她只希望笔尖开出玫瑰，卷面崛起沃土。操场的展示台上，二班的张辉同学正在展示用废报纸和纸箱还有收集的羽毛制成了霓裳羽衣，不仅环保还把古典作品赋予时代精神；三班的陆创同学用瓜子壳和开心果做出了和平鸽展翅飞翔的姿态；周涛同学变的纸牌魔术引得同学们拍手称奇；儿童节最后的节目是初一同学集体表演的太极拳，高山流水，古筝乐叮咚作响……小鱼回想初一的时候，他们也每天早晨在操场上练太极拳，半曲双腿，动作缓慢，直到下半学期，全班同学都去参加梁溪体育节，候场时间他们坐在草坪上看其他学校的同学舞狮，汤圆在草丛里捉了只蚂蚱放到小鱼手里，她把蚂蚱攥在手里紧紧的，生怕它跑了，白鸽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蚂蚱就从手上跳走了。

这是白鸽第一次跟她讲话的场景，小鱼没好气地掉头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白鸽问她：“你认识朱恬恬吗？”

小鱼脑子转了转：“认识，她是我小学同学。”

白鸽看到草丛里有一只蚂蚱在跳，伸手一捂：“蚂蚱给你，抓好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认识你？”

小鱼问道：“因为你是我同班同学。”

白鸽摇头道：“才不是，在没和你同班之前我就认识你。”

小鱼疑问道：“为什么？”

白鸽笑道：“因为朱恬恬是我家的邻居，我在她的毕业照片上看见过你。”

小鱼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回道：“哦。”

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就这样结束了，该怎么说呢，书鱼除了汤圆之外在所有男生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聊天，比如上小学的时候，她只和数学老师和班长两位男性说过话。这倒不是她内向，只是不知道在面对男生时如何把话题愉快地延续下去，索性男生不主动找他说话，她就不主动找男生。但即使男生找她说话，她也是能用手上动作完成就不用嘴巴回答，五年级时候，她后面的男生时常跟她借橡皮、自动铅笔和红笔，她总是直接把东西递过去。一年下来，她也没能和后面的男同学讲上话。

想到这儿，小鱼不由哈哈大笑，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蠢啊。主席台上主持人正在宣读下面一个表演项目，白鸽看小鱼笑得这么欢，感到莫名其妙，拍了拍小鱼：“你在笑什么？主持人说话有这么滑稽吗？”小鱼如梦初醒，看到白鸽正在拍自己，打掉他的手，说道：“你又拍我！”白鸽奇怪道：“我就刚拍你，怎么叫‘又’？”说了他也不懂，小鱼不再理他，安心看表演，这会儿的节目是展示阿杰用开心果粘出来的一个白鸽，小鱼不时调侃白鸽：“看到没，台上那只白鸽都比你有精气神呢。”

白鸽微笑，气定神闲：“可它终究是死的，而我始终是活的。”

书鱼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白鸽，紧紧地盯着他，希望从白鸽是的面庞找些别的表情来。书鱼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蝴蝶般上下飞舞。嘴巴嘟嘟哝哝。唇间一抹鲜红，像是夏日里水透的樱桃。

白鸽不禁脸庞发烫，手心渐渐冒汗：“咳咳，你在看什么？”

书鱼嘴里嘀咕：“整天都一个表情，你还真是病猫的性格。”

白鸽失笑，又故作严肃：“书鱼，卖萌可耻！”

书鱼故作无奈状：“唉……不卖自然萌，我可怎么办哟？”

天空很晴朗，云儿变化出各种的动物，阳光暖暖地洒在小鱼的卧室里，白色碎花的棉被上缀了点点阳光。小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身打开爸爸的笔记本，点开邮箱，淘淘发来一封邮件，是“六一”联欢邀请函。小鱼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过六一，便登上QQ，点击淘淘向日葵的头像：“我都十四岁了，六一节都是小孩子们过的。”淘淘回了一个笑脸：“我们这个联欢会小有九岁的孩童，老有六十多岁的老头。心不老，就永远是孩童，自然是有资格过六一的。”小鱼点点头，欣然同意淘淘的说法。淘淘别出心裁：“加入联欢会要写一首短诗，题目是《当我还小的时候》，我们要看看参加者是否还有孩童心性。”小鱼觉得真是有趣，兴致更是高昂，提笔就写了来：

当我还小的时候

趴在小河边

看鱼儿游来游去

我也变成了小鱼

溜来溜去

当我还小的时候

仰望空中鸟儿在飞

我也变成了小鸟

飞呀飞呀

从椅子上落下

摔得门牙都没了……

当我还小的时候

转着圈老鹰抓小鸡

我做老鹰

你做小鸡

跑啊跑转啊转

当我还小的时候

蹲在草丛里

蚂蚱蚂蚱，别跑！

蟋蟀蟋蟀，别跳！

嘿！手一捂

抓住了…

当我还小的时候

骑在猪背上

“哼哼哈哈”

西班牙斗猪

来啦……

当我还小的时候

木棒——我的魔法棒

扫帚——我的飞天扫把

小小魔法师

飞到东，飞到西

为和平战斗吧。

一首短诗很快写完，小鱼保存好文档发到淘淘的邮箱里，在等待他回复的时候，小鱼发起了呆，她想起在老家上小学的时候总会趁老师同学不注意跑到学校后山坡的树林里。大树林里什么宝贝都有：紫红色酸溜溜的桑葚冒着诱人的味道引得蜜蜂嗡嗡地直打转。身上披着厚厚苔藓的螺蛳懒洋洋地伸着触角坐在石壁上发着呆。亮闪闪的金龟子闲不住翅膀，这也要凑热闹，那也要耍耍。样子很滑稽的鹅卵石最安静了，默默地铺着河边的小路，一声不吭……那些回忆像是夜空里眨着眼睛的星星，一抬头，都是笑脸。

青春承载着梦想，只愿将来那个垂垂老矣的自己不要后悔。

最后一个星期前，白鸽得到了初三年级办公室那张成绩榜上的最后一面红旗，那是属于他的胜利，无疑是给了他最好的鼓励。年级里的老师在楼道里看到他常常语重心长：“白鸽，加把劲，考溪高有希望！”他总是微笑，面容温和，从不去想这些话的意义有多空洞。

老班把历年各个学校的模拟卷打印下来，连同参考答案一张又一张地贴在教室雪白的墙壁上，教室被装点得甚是壮观，人头高处，全是密密麻麻的铅字。无论是化学，物理，英语，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生物老师都在用不同的话重复同样的意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书鱼现在已经不记得那时是如何被老师们集体催眠站在墙前去看一个又一个习题，灵光乍现时，会感到某一道题一定会考到。那段日子，对于她来说，是模糊而生疏的。

越是临近中考，书鱼心越是无法静下来看书，于是她去尝试着看一些哲理性的书籍。不知听谁说的，入大学前一定要读周国平的书。之前，她为将来作为一名女大学生而作准备，早早地买好了周国平的书籍。今天放学回家，她看的是周国平写的《做人与做事》。内容大概分为三点：做事即做人，做人决定做事，做事体现做人。这犹如鸡生蛋，蛋生鸡的无限循环问题，饶人得很。小鱼常常觉得，一个人总会戴着面具，去欺骗大多数人，欺骗自己，以至于最后他真的以为他是他说的那样，但只有在私人空间里最易透露本性，温柔儒雅还是暴戾恣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可以体现他们人性中的丑陋。他们无法细致到去欺骗一个人，去博取一个人的笑容，他们需要自我的安慰和大众的起哄和高声赞美。小鱼心里当然不知道，她带着一种疑问读这篇文章，同样读完这篇文章她又带上新的疑问了。

想到这儿，小鱼想到朱自清写的《论诚意》里面一句话来：“人生是做戏，做戏也无妨，有心往好里做就成。这样一来，人似乎无人不伪，无人不做作了，倘若都较真起来，便索然无趣了。她便对人性努力去持有有一种更包容的心怀。哪怕那些人们会假装，会无赖，会讨好等等，也许他们未必往好了做，但总没有伤害到别人，也或许在做这些事时，他们自己都是无意识的，仅仅依靠虚荣心拖动四肢摇摆，让五官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