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总是一种血色浪漫

      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出生之后一年,父亲就被调到区政府当会计,那时候的区就是现在的镇,我们重庆还属于四川省,所以,我寄信的地址还是写的四川省。1997年重庆成为直辖市,所以,我们又属于重庆市了。我们一家人最开始在政府里的木房子住,听妈妈说,我脾气很大,经常把吃饭的碗打倒,碗里的汤就洒到楼板上,汤就顺势漏到楼下的桌上或地上,有时还猝不及防地恰好漏到楼下主人的头发上或衣服上。楼下的爸爸的同事经常开玩笑说是我家锅又漏了。后来政府修了砖房,在当时各家各户都还是我们少数民族的木房子,或者自家修的矮砖房的时候。政府的家属楼是最气派的。最摩登。那时候不限制消费,毕竟大家都没钱,生活水平不高,所以我们政府各家经常这家请吃饭那家请吃饭。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爸爸他们那一辈人建立了革命友谊。而这种友谊成为了以后再也割不断的温暖。我的父母都是农民的后代,一清二白,都靠自己一点一滴地办置家业。爸爸在基本上各家都没有电视的时候,把他存了好几年的钱拿来买了一台孚日彩电,政府有什么活动都到我家借彩电。后来政府也购置了彩电,又修了食堂,而我们家也搬进了政府大楼,只是爸爸年轻,资历不够,只分到了一楼的住房,就在政府食堂对面。而负责煮饭的师傅就在过道有一间很小的房子,一家人挤在那一间屋子里?我经常觉得我们家吃的用的都还可以,我和妹妹穿的也总是新衣服,很漂亮的裙子,而隔壁师傅家的小孩经常穿的都是农村孩子才会穿的衣服,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一家人对我们很好,经常拿东西到食堂让他给我们煮,爸爸会去吃工作餐,我们基本不去吃,但是过节食堂放假,政府院里的人都会跑食堂来约起办吃的或者用的。有时候是一起打鞋底的布壳,有时候是一起纳袜底板,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鞋垫。有时候是一起包饺子,有时候是包粽子。我就是在这样的节日中学会了包饺子。而不喜欢吃粽子,所以一直都不会包。嫁人之后又喜欢吃糯米做的了,可再也没能够学了。现在想想都还记得春天或者秋天的暖阳照进食堂,政府的小孩和妇女都在拼的打桌上忙活欢笑打闹。而这些儿时的伙伴,虽然各自安家,但时常都有联系。我们政府大院是有办公区和家属院两个区域的,办公区是木房子,像一座大寺庙,有很大的柱子,上面是青瓦盖的,听说以前是土司的房子。小时候妈妈很喜欢吃米粉,所以我总是出去给他买,会经过办公区域,那里有毛主席像,因为很大很气派,也很古老,所以我们班的同学说那柱子里住了蛇精妖怪,到晚上就会出来。我每次晚上经过都特别害怕,都是唱着歌壮胆经过。有时候给客气买啤酒,一激动就把啤酒瓶给晃爆了。被妈妈骂我傻。我们几个政府院的小孩子会一起跳长绳,打弹珠。捡石子。躲猫猫。还过家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因为有足够大的地盘和足够多的伙伴一起玩耍,所以政府大院可以说是我儿时所有的记忆。也是父母最喜欢待的地方。日光荏苒,一切美好的回忆都会有一点血色的伤感,在我读大学的时候,食堂的师傅,我和妹妹最喜欢的伯伯,因为尿毒症突然就过世了,突然是我和妹妹不知道他早就有了肾病,只知道他的脸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就看起来有点肿,我们以为是中年发福。因为他自己舍不得花钱到大医院看,只是在药店买药应付,就这样一年一年熬过去,才45岁就得了不治之症。他过世的时候,妹妹还在家哭了几天。后来,政府又重新划了地,搬离了我熟悉的大院,搬离了我生活了20年的地方,爸爸也借调到其他的地方工作,而我也在县城上班,妹妹也嫁到其他地方,政府大院只有老人了,后来老人也自己在新政府附近修了房子,所以以为父母会住一辈子的地方就空了,只有各家都还没搬走的东西,父母也经常会回去住,只是周围再也没有以前的烟火气了。后来以前的政府办公楼变成了敬老院。每次回家,都以为那里的人还在那里办,只是回去之后才又想起来,哦!这里不是政府,这里是敬老院。最近两年年轻的善良的冷孃嬢癌症去世了,而昨天又听妈妈说万孃嬢52岁也突然病逝了。王羲之在兰亭集序里说的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真是要经过岁月的风尘才懂得生的意义。回首过往,我才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停留在时光里了。而之后再也无法相遇相见,甚至自己熟悉的一切,自己的童年自己的青年都会随着时间随着岁月慢慢地没了痕迹,如果再过几十年政府大楼推了,那我的童年我的青春也会从此埋葬,寻觅都无处可寻了,也许我应该趁房子还在,去和他做告别,让他定格在我的相片里,让她永远不会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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