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与天下怖秦之势

中国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或哪个国家像秦王朝这样宣传战打得有声有色、精彩纷呈了。而秦王朝最精彩的宣传战,则是苏秦与张仪合演的合纵连横。苏秦张仪的合纵连横之争,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无可替代的一笔,历史没有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班超出使西域也可说是外交的神来之笔,但那不是发生在中国的土地上,苏张的纵横之学之所以大行其道,在于其特殊的历史时期——一个结合不严密的中国走向统一集权的中国。国家利益与策略思维在当时还不成熟,诸侯中并没有几个人有明确的主见,不能理性决策,诸侯虽欲同心抗秦,实际却是一盘散沙,思想意识不清晰、利害分析不到位,是苏张得以纵横驰骋的原因。

在司马迁的《史记》里,合纵连横的伟大战略,并不是为了某个国家的利益及天下的利益而谋划出来的,相反,是出于个人利益而想出来的投机之法。可是,这种为了出个人怨气,谋求富贵而生出的战略,却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了战国的形式,使得战国的历史因之风云突变,而个人意志和才华在历史中的重要作用,也充分显现了出来。

苏秦是东周雒阳人,张仪是魏人,两人都到齐国拜鬼谷先生为师,学习权谋之术。两个人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据记载,苏秦有《苏子三十一篇》,张仪有《张子十篇》传世,与据传是同师鬼谷先生的孙膑一样,都有学术著作流传,但与孙膑的兵法一样,他们的著作也失传了,以至于历史学家怀疑孙膑就是孙武,其兵法就是孙子兵法甚至怀疑有无鬼谷先生其人。《孙膑兵法》后来在建国后于汉墓中掘出,解开了千古悬疑,那么,关于鬼谷子先生,后世也许会有考古证明其人确实存在过。


苏秦很有抱负,他曾经出游过一阵,结果却一无所获,估计花销巨大,《史记》的说法是——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都嘲笑他,这刺激了苏秦,于是他闭门读书,得到了周书《阴符》,认真钻研。据说苏秦学习非常用功,读书困倦的时候,就拿锥子刺大腿,血流到了脚跟,以此警告自己,他对自己说:“哪有游说人主的人,不能让他拿出金玉和锦绣,委派卿相的官职给自己的呢?”过了一年,苏秦学成了揣摩之道,于是自以为可以去游说人主了,就开始了第二次游说的旅程,但是这一次,苏秦依旧是极其不顺利的。

苏秦首先游说的是周显王,但是周显王左右的人以前都了解苏秦,轻视嘲笑他,于是周显王根本不相信苏秦的游说,苏秦失败了。

苏秦的第二个目标是秦孝公,但他到了秦国时,孝公已卒,于是苏秦游说秦惠文君:“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应当说,苏秦勾画的这个蓝图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但是,这个时候秦惠文君刚刚诛杀了商鞅,对于客卿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于是秦惠文君推辞道:“毛羽未成,不可以高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并兼。”说秦国现在不具备条件,也未到时机,打发了苏秦。

分析看来,苏秦首站选周王,是因为他看到周王室暗弱,以为周王应当奋发图强,正可以施展他的才华,这样看来,苏秦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正统的,想匡正王室,改变诸侯纷争的历史现状。苏秦二站选秦国,固然有顺道、抄近路的可能,但是孝公变法,天下知名,苏秦是奔着任贤选能的孝公去的。可惜孝公已死,苏秦的愿望落空。

苏秦第三站去了赵国,赵肃候以弟弟成为相,号奉阳君,结果奉阳君不喜欢苏秦,苏秦的愿望再度落空。

苏秦的第四站是边远的燕国,可是这次也不顺利,过了一年多他才见到了燕文候。苏秦的游说词与游说秦国时差不多,他先是赞美了一番燕国的好情势:“此所谓天府者也!”苏秦在对燕国的游说中表现出了他对军政的超出时人的理解,与范雎的远交近功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于东垣矣。渡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原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


他指出燕国处于有利的地理形势中,秦国不会对燕国构成真正的威胁,燕国最危险的敌人是赵国,所以建议燕赵从亲,文候对他合纵安燕的见解与建议很欣赏,于是表示“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这次苏秦有了车马和金帛,到了赵国,而这时不喜欢苏秦的奉阳君已死,时机对苏秦来说比较好。苏秦游说当权的赵肃候:


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也。原君慎勿出于口。


苏秦对于赵国夹在秦齐之间的战略地位的认识是相当到位的,他十分明确地指出了这种态势:如果赵国与秦合好,则秦国就会削弱韩和魏,如果与齐国交好,则齐国就会削弱楚和魏。魏国被削弱,就会割掉河外的土地。韩国被削弱,就会割掉宜阳,宜阳被割去,那么上郡的通道就被断绝了,河外被割去,赵国的通道也会成为问题。楚国被削弱,那么赵国在将来和秦齐的战争中,就会失去外援,这三种情势不能不考虑。应当说,苏秦对于河外、宜阳战略地位的分析,是相当中肯的,以后秦国削韩灭赵,正是在夺取了河外和宜阳之后,才发生了长平之战。

苏秦接下来分析:如果秦夺取了轵道,那么韩国的南阳就危险了,秦国劫韩并包围,那么赵国就成为前线了。这样秦继续前进,就兵临邯郸了。这就是赵国最大的忧患。

然后苏秦指出了赵国的富庶等作战资本,当然这是老生常谈,关键是苏秦指出了赵国的外交利害:秦国的最强敌人莫过于赵国,但秦国却不敢举兵伐赵,这是因为秦国害怕韩魏会截断秦军的后路,这样,韩国和魏国就是赵国南方的庇护。而秦国攻韩魏,没有高山大河的战略险阻,秦国可以蚕食韩魏的土地,一直到韩魏的都城前才止步,韩魏的力量,是不能对抗秦国的,将会臣服于秦,秦国没有了韩魏的牵制,是很容易削弱赵国的。苏秦在对秦赵形势作了深刻分析之后,指出了六国在对待秦国问题上的战略错误:“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

接下来苏秦就提出了著名的合纵之策:

最好的计策莫过于使韩、魏、齐、楚、燕、赵合纵,共同对抗秦国,建立这样的盟约:如果秦攻楚,那么,齐国和魏国各出精锐的部队帮助楚国,韩国则断绝秦军的粮道,赵国可以渡河威逼秦军,燕国则守住常山以北。如果秦国攻打韩魏,那么楚国负责断绝秦军的后路,齐国出精锐部队帮助魏国,赵国渡河威慑,燕国守紧云中。如果秦攻齐,那么楚国断绝秦国的后路,韩国守紧城皋,魏国则塞堵河内的道路,赵国渡河,而燕国出动精锐的部队帮助齐国。如果秦国攻燕,那么赵国扼守常山,楚国的军队进驻武关,齐国渡涉勃海(从沧州渡河至瀛洲),韩国和魏国都出动精锐部队帮助燕国。如果秦国攻赵,那么韩国军队扼守宜阳,楚国军队进驻武关,魏国军队抵达河外,齐国军队渡过清河,燕国出动精锐部队帮助赵国。这样的合纵,如果有一个国家不如约,那么五国一齐出兵攻打他。这样,六国合纵以排斥秦国,那么秦国的军队就不敢出函谷关来危害山东了,这样霸王的事业就可以成就了。苏秦的游说打动了刚刚掌权的赵王,于是给了苏秦车百乘、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纯,支持他合纵诸侯。就在这个时候苏秦面临一个考验,那就是秦惠文君七年(公元前三三五年),秦攻魏,擒魏将龙贾,取了魏国的雕阴,而且有继续东进的意图。《史记》记载苏秦深恐秦军攻打到赵国,破坏他刚刚开始的合纵计划,于是他决定利用同学张仪。

张仪是魏国人,与苏秦同在鬼谷子门下学习,苏秦以为自己的才能不如张仪,这也许是他的自谦之词,也许是他刻意要推举张仪。

张仪在求取功名的路上开始也不顺利,但是远比苏秦要好。苏秦深怕秦国在一开始就破坏掉他的合纵计划,于是派人去感悟张仪,说他的老同学苏秦现在富贵了,有门路了。张仪于是到赵国求见苏秦,苏秦故意令门下人不给他通报,而又想办法让张仪不能离去,摆足了谱,才接见张仪,故意折辱他,让他坐在堂下,给他仆人的食物,数次责备他,说他不够自己收留的资格。张仪又失望又愤怒,自忖天下与赵为强仇的只有秦国,只有秦国才能够打击赵国,从而实现自己打击苏秦的抱负,于是决定入秦。

苏秦在知道张仪的决定后,派门下带足金币和车马,与张仪同宿舍,门下在亲近张仪之后,资助了张仪。张仪凭这些财物,才在秦国见到了秦惠文君,惠文君欣赏张仪,用为客卿,谋伐诸侯。这时候苏秦的门下辞去,对张仪说出了真相,于是张仪自愧不如苏秦,因为感念苏秦的缘故,打消了谋赵的念头。从而,这两个老同学实现了第一次合作,或者说做了利益交换,苏秦因为有张仪,更加顺利地实现了自己合纵的战略构思,张仪因为有苏秦,有了自己实现连横的舞台表现机会。苏张两人,在那个时代纵横驰骋,将战国七雄玩弄于股掌之上,可称两个人杰。

张仪入秦后,苏秦就开始实施他的合纵计划,他的下一站是与秦国临壤,最先受到秦国攻击的韩国,他游说韩宣王道:

韩国拥有山川之险:韩北有巩、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方圆九百里,有数十万战士,天下的强弓劲弩都出自韩国,谿子弩及少府所造的两种弩,用足蹬射,可以射出六百步外,敌人冲到身前,可以射出百发,敌人根本就不可能冲到阵前,而且,韩国战士所用的剑都出自冥山、棠谿、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这样的利剑,在陆地上可以斩断牛马,在水里可以截断鸿鹄,临阵对敌,足以斩破敌人的盔甲,韩国的勇士被坚甲,执利剑,蹬劲弩,这样的军队可以以一当百,再加上大王如此贤能,却西面事秦,真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为大王分析一下:大王您事秦,秦国必会求取宜阳、成皋,您现在答应了他,他明年就会再要求韩割地,直到再无土地可割,这就是将利益送给仇敌,不战斗而失去土地。我听那些鄙俗的人尚且说:“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何况是大王您呢?我很为大王羞愧。

苏秦用语言激怒了韩王,答应了赵国的合纵请求。接下来苏秦说魏襄王,他运用一样的套路,先表魏国的山川之险,然后说明魏国之大,人民众多,田舍庐庑无数,国家富庶,三军实力不下于楚,以魏之强大,魏襄王之贤能,却西面事秦,这甚为可耻,苏秦还引越王勾践用三千人战胜夫差,周武王用三千人战胜纣王的事迹刺激魏襄王,接下来指出割地求和的弊端,使魏襄王也答应了合纵的计划。

虽然苏秦的劝说按着一个套路来,先说彼国山川之险,军力之强等有利条件,然后以事秦为羞来刺激国君,但苏秦最后对形势的分析则是相当合乎实际情况也非常中肯的。如他对齐王所说:韩魏之所以害怕秦国,是因为他们与秦国接壤,兵力相当,如果战争不慎,那么不出十日就有可能决定国家存亡,即便韩魏战胜了秦,军力也要损失过半,其他的国境就难以防守了,如果其他国家乘危来袭,韩魏很难抵挡,所以韩魏很害怕与秦战斗。但齐国就不同了,秦攻齐要越过韩魏的土地,还要通过卫国阳晋的土地,和梁国亢父的天险,车子和骑兵不能并排行走,即便秦军想深入攻齐,也要害怕韩魏在后方有所动作,他们攻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齐国凭什么西面而事秦呢?

游说了齐王之后,苏秦南下游说楚威王,他最后分析秦楚之利害关系道:对秦国构成最大威胁的莫如楚国。楚国强盛,则秦国就变弱,秦国强盛,则楚国就会变弱,秦和楚,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大国,所以大王最好的策略,就是合纵孤秦。现在大王放弃了霸王的基业,却得到了事奉别人的名声,这是不智的。秦是虎狼之国,他有吞并天下的用心,是天下人的仇敌。愚暗的谋臣出割地事秦的计策,这就是所谓的养仇奉雠,割让自己君主的土地,对外交结强秦,这正是秦国强大的原因,利用秦国的强大,对内要挟自己的君主,这是大逆不忠的臣子。

楚威王对形势的认识还是透彻的,他分析说:楚国西面与秦接壤,秦有从巴蜀吞并汉中的心思,秦是虎狼之国,不可与之亲近。但是,韩魏迫于秦国的祸患,是不可以与他们深谋的,我料自己的国家,不足以对抗秦国,而我的群臣也不足与谋,导致“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然如县旌而无所终薄。”楚威王相信了苏秦的谋划并且答应合纵。

这样,凭着对时势的观察和对策略的把握,加上卓越的辩才,苏秦终于说服了六国,成为六国的相、约长,权势极于一时。赵肃候封苏秦为武安君,于是苏秦将从约书投寄秦国,导致秦国在十五年中不敢兵窥函谷关。

我们综观苏秦的合纵,在燕国得到支持是他的转折点,因为在燕国得到支持,所以在不甘居秦之下的赵国得到了重用,因为有了赵国和燕国的支持,苏秦出使最担心害怕秦国的韩国,这也是最容易也最需要接受合纵的国家,韩国自然不愿失去这样的机会。而韩赵燕达成合纵,那么,与韩国一样苦于秦国不断攻伐的魏国,也就容易接受合纵了,苏秦得到了四国纵约,再去游说齐楚就相对容易了。苏秦取得了六国合纵的成功,可以说,将一盘散沙,互相攻伐不断的六国联合起来,十五年内共同抗秦,是相当不容易的。正是由于苏秦首度完成合纵,才有了关东诸侯时不时合纵出兵抗秦的举动,在以后秦国对外的攻伐战争中,常有被诸侯援兵击退,发动大战役无果而终,攻城略地功败垂成的情况出现。

打破了苏秦合纵局面的恰恰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老同学张仪。

张仪之破坏合纵,几乎是纯粹出自个人的恩仇,首先是他从楚相饮酒,楚相丢失了璧,其门下怀疑张仪,认为张仪品行不好,最有可能盗璧,于是一起将张仪抓起来鞭打了数百下,结果张仪不服,只得释放。接下来就是苏秦在赵国发达,约张仪至赵,却不待之以礼,令张仪生出报复赵国的决心,他认为天下只有秦国可以令楚赵困辱,于是投奔秦国。

张仪投奔秦国成为相,立即就给楚相写信:“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

张仪在秦国做了四年相,他最显著的成绩是立惠文君为王。之后的一年他做了秦的将,取了陕。但是诸侯合纵的情势没有改变,于是张仪到魏国任相,希望魏能够先行事秦,然后诸侯仿效,从而打破合纵,但是魏王不肯听从张仪,于是秦惠文王攻取了魏的曲沃、平周,暗地里给张仪更多的好处。这令张仪很惭愧,感到无以报答秦惠文王。而秦惠文王连续伐魏都取得了胜利,于是在秦惠文王七年(秦惠文王于十四年更为元年,此即秦惠文王在位二十一年,公元前318年),韩、赵、魏、燕、齐五国伙同匈奴共同攻秦,秦使庶长疾与五国加匈奴联军在修鱼展开大战,结果秦军大胜,俘虏了申差,击败了赵公子渴、韩太子奂,斩首八万二千。

秦伐魏的成功和五国联军攻秦的失败,给张仪破合纵带来了机会,于是张仪再说魏王:“魏的地方不过千里,战士不过三十万,地势平坦,没有名山大川的保护,四面与诸侯接壤,所有诸侯国都可以成为魏的敌国,容易受到四面的攻击,这是所谓的四分五裂之道。诸侯合纵,想要安社稷,尊君主,强兵显名,可是合纵并不坚固,一家的父母兄弟,尚且有钱财之争,何况诸侯信用奸诈虚伪的苏秦的计谋呢?合纵是不可能成功的。”张仪接下来大力宣扬秦的军威,建议魏与秦连横,共同讨伐强大的楚国,这样,就将秦的威胁转嫁到了楚国身上,魏国反而会得到利益。目光短浅的魏哀王放弃了合纵,于是张仪回到秦国再度担任丞相。

但是毫无疑问的,无论诸侯合纵还是连横,都只是权宜之计,其间反复不断,如魏秦连横,只过了三年魏就背秦,再度合纵,而秦军攻魏,再次攻取了曲沃,魏国在第二年又事秦连横。

正是由于诸侯在合纵与连横的根本问题上摇摆不定,时常为了己国的一时之利放弃战略合纵,所以才有利于秦军各个击破,而导致诸侯摇摆不定的主要的动因是怖秦。

天下怖秦,由来已久,远在秦国还未得到函谷,不能出兵争胜中原的时候,诸侯中的有识之士就已对秦国的崛起表示了忧虑,如《左传·成公十六年》范文子有如下言论:“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对于秦国的强势崛起之势,十分地具有危机意识。

而张仪苏秦的合纵连横两种战略,在更大程度上令诸侯畏秦,张仪说诸侯,先要说秦的强大,如果诸侯不连横,就会受到秦军的攻击,国家不保,兵力受削,并且会受到其他诸侯趁火打劫。诸侯采取的策略就是,与秦连横,将秦祸引向其他诸侯国家,这在舆论上,造成了秦国强大不可战胜的共通印象。而苏秦的游说则使得诸侯的怖秦症更加入于膏肓,苏秦要令诸侯合纵,首先就要使诸侯畏秦,只有害怕秦国吞并,诸侯才会合纵抗秦。无论是合纵还是连横,都要将秦国说得极其强大,不可战胜,所以张仪与苏秦共同加重了诸侯的恐秦症。其实以诸侯而言,既然怖秦,那就应该合纵,但偏偏为了一时的利益,又去连横,合纵连横变幻不定,使得张仪苏秦苏代这些纵横家往来驰骋,逞舌辩,施诡计,将怖秦症一直继续了下去。

而合纵连横的策略,在形势上看来对秦有利,因为六国合纵毕竟比秦国连横要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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