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榕殇

大叶榕殇

文/云物农语

那棵大叶榕就在我现住的楼前,在巷口侧的空坪上。那里还有一棵细叶榕,与它俩对应的是另一侧的一棵细叶榕。也许这左右各一的细叶榕才是用心栽下培植起来的,在它们的根周都有一圈砖砌的围栏。而大叶榕则平地面长着,像立在水泥地上的粗柱子。

大叶榕在那里长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它比比邻的细叶榕粗出很多,枝粗叶茂,似大哥给小妹遮风挡雨般把细叶榕罩在它的大伞下。我想细叶榕的娇柔该是伟岸的“大哥”给的吧,它不曾想过仰望云天的美,也未扛过疾风雷雨的淫威,一直在大哥的保护下过着悠闲的小日子。细碎的枝叶如垂柳,似长发披肩的美少女,一年也只有在大叶榕春天换装那一周里吐吐气,望望天。

南方的春天是多变的,温度犹如过山车,几日来可轮上一回春夏秋冬。在那些阴冷的冬日里,大叶榕不落叶,连黄都没有染上。到了春天,万物复苏了,它也有了动作,趁春雨的滋润,常常几天便把一树繁华落尽,不几日又是嫩绿的新装出场了。

我老婆有个舅舅,生性善良,她外公一直在他家生活多年,直至几年前终老,没有过任何怨言。舅舅兄弟姊妹有八个,老人独选他家养老,老人有些小病,在他家居住,责任也全在他。他没有一点责挂,一心服侍,老父亲八十多岁才去世。没几年,他自己却病了,检查是癌症,由于不舍家人负担太重,开始没有积极治疗,到后来想多活几年已成奢望。

今春,全国大面积降温,有倒着寒的架式。正值风雨的日子,已瘦成排骨的舅舅,卧床已两月有余,不能言语,一直不能吃食,终与他父母团圆去了。

那夜,风紧,雨急,如有不祥事发。风吹在窗外的狭窄处发出呼啸的吼叫声,如厉鬼。夹杂着雨点打在窗玻璃上,似敲击报丧,急而无序。

冷风阵阵,雨水滴落窗外的遮阳棚,零零落落扰人难眠。我不得入睡,站在窗口向外张望,斜雨在灯下闪着光,如泪珠晶莹,正润着地里的生灵。大叶榕是历过了无数风雨的,它在那默默承受着冷雨的凉,狂风的撞摇。这风似乎要把阻挡它的一切都带走,一阵阵地如压倒而来的海浪。大叶榕在前几天刚把满树的老叶退去,这几天正忙着舒展新芽嫩叶,这风雨却一点也不留情面,仿佛摧残才能显示它的能耐。

第二天早起,天晴了,楼下有人在议论,我开窗向下张望。“呀!那棵刚长嫩叶的大叶榕倒了。

”它的身下没有车,是倒在马路那侧,那是它将死时的善良,不给人添麻烦。

刚吃完早饭,岳母打来电话。舅舅,在清晨去了,也许,这是他痛苦的终点,解脱将是最好的归宿。

下到楼底,我走近大叶榕看看它,它是从水泥地面齐断的,那水泥地板早陷进了树身。它该是受了伤害的,不然不会倒 —— 齐地面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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