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和妻子一起去参加驾考科目三的考试,一起挂科。
当天晚上,我在洗澡的时候,想起白天考试的一些细节,心中充满了愤怒。在入睡之前,我跟妻子分享我的愤怒,她跟我说,我们一起来祷告吧。
祷告完毕,我的负面情绪像云烟一样消散,心中满有平安,安然入睡。
我为什么要愤怒呢?因为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在备考科目三的时候,教练跟我们说,科目三考试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要给安全员买一盒香烟,这样安全员会对你格外关照。
怎么将香烟给到安全员呢?不能明目张胆,因为车上有监控,要在上车之后悄悄地放在驾驶位的车门里。考试规则规定,在上路之前,要先考灯光,考完灯光下车走一圈,再回到车内发动车子。当你下车的时候,安全员一眼就能看到你有没有给他好处。
我们说一定不会干这种事情的,跟钱没有关系,跟良心有关系,后来我们在报名点也看到了“勿向安全员送烟或其他物品行贿”的标示,更是让我们觉得,送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们报的驾考班是所谓的清远班,考试要去距离广州一百多公里的清远市考试,之所以报这个班,是因为清远班学员基数少,约考比较容易,可以较快拿到驾照,事实上,一切顺利的话,两三个月拿到驾照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和妻子还买了考场的模拟课程,提前一天到清远去进行模拟练习。模拟的过程中信心满满,觉得八九不离十。
考试当天,经过漫长的排队等待,我终于上车了,出于礼貌,上车前还跟安全员问了声好,但是安全员一声不吭。他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黑不溜秋、神情疲惫。他将我送到考试的起点,将车停好,下车,坐到副驾座位上。
我按照考试的流程认真操作,在主驾座位上做完灯光操作,下车逆时针走一圈,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起步。一切都十分顺利,得心应手。
几乎走完全程,都没有出错,就在距离终点二三十米处,安全员按了车上的危险信号灯,表示我出错,我当时以为车子压到了路边的实线,但感觉却又不是,问他我错在哪里,他也一句话不说。
而车上的考试仪器并没有发出我出错的信号。
我只当车子压到了实线,心想没有关系,考试有两次机会,一次不过,还有一次机会,下次一定能过。
他指示我加点速度,将车子开到路边。然后他下车,径直走向了无处的安全员休息处,要我在车里等他,
车里闷热,我下车站在路边,心里并没有太多想法,只等第二次机会一把通过。
我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他过来,我就很纳闷,为什么不是立刻重考呢?而要将我晾在一边?他是去上厕所吗?厕所可不在那里呀!何况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用车考试呢!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安全员慢悠悠地走过来,上车启动车子,将我送到考试起点,期间没有吭一声。
我上车后,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灯光,确保灯光复位。结果我发现远光灯已经打上,如果考灯光时灯光没有复位,开考即挂。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下车之前,灯光都是复位的,远光灯被打上一定是安全员刚才的操作。
我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他,只见他神情有些闪烁,我能感受得出来,他是故意给我下绊子,根本就不想我通过考试!
到那时为止,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心想这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在入口处一定要开慢一点,要让安全员无可挑剔。
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第二次机会被我断送,最后变道时,我将转向灯打反了,右转向灯打成了左转向灯,安全员示意我在路边停车,下车时,他跟我在路上打了个照面,他恶狠狠地用粤语对我说:“哼,左右都不分的!”
两次考试下来,他只对我说了这一句话。
我当时心里很失落,不禁叹了一口气。
安全员将我送到学员的上车点,我下车,下一个考试的学员上车。下车后,一位跟我一起参加模拟练习的大哥问我过了没有,我说没有。他说你怎么考了那么久,都快一个小时了!
我没有跟他多说,马上去行李寄存处拿回我的背包,打开手机,才知道妻子也没有过。
得知妻子也没有过,我也就没有那么失落了。心想下次还可以跟她一起来。
拿到行李后,我找到了妻子。妻子跟我说,她两次都在起步阶段就挂了,连大马路都没有出去,但她说车里的安全员很友好,还给了她一些建议。我说我的安全员却刚好相反,十分不友好。
晚上回到广州,教我们模拟的教练通过微信问我是怎么挂的,我如实报告,他说第一次不过不应该啊,按道理是会过的。他这么一说,让我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激动起来,我说,那应该就是安全员故意不让我过,因为我没有给他买烟。
教练回信:那有可能。
当天晚上,QJ弟兄打电话给我,我跟他交流了那个安全员的所作所为,他很惊讶,说没有想到安全员竟然会如此操作。
我们和QJ弟兄在5月份一同报名驾考,7月份一起考科二,我和QJ都过了,妻子没过。接着妻子去菲律宾学习两周,回来已是8月,等到她通过科目二,已到9月。我为了能和她一起考, 直等到10月才考科三,而QJ早已拿到了驾照。
洗澡的时候,我再次回想起白天考试的场景,想起了那个安全员的老脸,想到两次考试之间,他故意将车开到离士多店不远的地方,他把我晾在车旁,动机就是想让我去买烟给他。他没有任何理由拖延考试的时间,因为后面考试的学员在排着长队,唯一的理由,就是暗示我买香烟给他。
我又想起了去练车时教练跟我说过,这些安全员的工资每个月只有两三千元,如果没有灰色收入,他们的日子是很难过的。事实上,每天下班,他们都会拿着学员送给他们的香烟到考场旁边的小店去换钱,一天收入几百元不足为奇,所以尽管他们工资不高,却都住着不错的房子,开着不错的车子,说明他们的灰色收入很可观。
如此说来,这些安全员已经将受贿当成了一种习惯,作为他们工作的一种补偿,若是哪个学员没有“上贡”,便不想走这一趟考试的路线,工作实在是无聊,见钱才能眼开。
这就怪不得,我所遇到的安全员,话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还故意给我下绊子,因为我没有行贿,便是蔑视他的权威。他本来没有权威,只是行贿的人多了,他就认为自己有了权威,我通过考试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我通不过考试,他心里倒平衡一些。
这是就人性的幽暗,罪的毒根,使得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常常发生。换作我是他,我也可能会这样做,可以不劳而获,轻易地获得利益,谁不愿意呢?
这说明,制度的监管十分重要。安全员对考试的成绩具有主观性的影响,才使得他们有香烟可收,若是他们的作用不能影响学员的考试成绩,谁会向他行贿?即使行贿,他们也不会收得心安理得,因为这不是他们该得的。
只有严格的监管制度才能将人性幽暗的影响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将人的道德高举,迷信人的权威,注定是愚笨且定当失败的。人性一定是经不起诱惑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诱惑,绝对的权力必然伴随绝对的腐败。
对于我而言,纵然遭受不公平待遇,我也坦然接受,不可将自己当作是受害者,因为这就是我的功课,我失败的次数太少,多尝尝失败的滋味不是坏事。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遭遇的每一次失败都不是偶然的,我们要从中学习功课,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完全的人。
至于那些还在罪中行不义的人,他们自有他们的功课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