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在侧颜欢笑

故乡,与我而言,是个朦胧的存在,它是诗歌中动人的字眼,如林间的袅袅薄雾,不沾人间的烟火气。

我从未离开我出生的村子,没有刻骨的思恋,无论想与不想,它就在我的脚下。因此,我很是无法理解诗歌中那些寄于纸上,又不被纸张束缚的思乡的字眼,那些泣血的追念于我看来,确实太过矫情了些。我实在是无法将故乡与我出生的村子混为一谈,故乡在我的假想里,村子在我的脚底下。

时光递进,我在成长,村子的相貌也在改变。

夏日极热,空调在我小时候还是个遥远的存在,村前的河,是逍遥的天堂。当时大人们总是耳提面命的告诫着欢闹的我们,河水的深度可以轻易掠走我们的生命。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时常有溺水的消息引来叹息,我们都知道,可我们并不管这些。孩子的胆量也许格外的大,我们常常私自下水来冲淡炎热,还可以收获些螃蟹和鱼虾,甚至是河岸旁的鸭蛋。

天气越热,蝉声越噪,河边的白条生长的很旺,也落了许多蝉。我父亲领着我和弟弟,和团面,在拿根竹竿,一会便可收获上百只,回家油炸,很是美味。

我们的村子不大,村北村南都是大片的田地,那是机器化还未普及,每到收获和耕种的时候,只有拖拉机派的上用场,我们这些孩子,也要帮忙撒些种子化肥,割些麦子,掰些玉米。

农闲的时候,那些小野蒜、马齿笕,荠菜、婆婆丁……都是农家需要的蔬菜,我跟着母亲在田野间寻找土地馈赠,一个小铲一个袋子加一小会时间,便可满载归家。

不知什么时候起,靠天吃饭以地为生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量的木材作坊忽然冒了出来,成片的土地好像从未出现似的,全成了钢筋混泥土构合的建筑。小时候在田野里撒种子化肥、剜野菜,都成了极遥远的记忆。

一年四季循环往复,夏季依然极热,没有人再去河里玩水了,孩子们都在空调下吃着雪糕。河也变了样子,游鱼渐少,水草疯长,曾经的一望见底,成了恶臭水沟。记得以前,勤快的女人们都早早的来到河边浆洗衣服,现在都甚少踏足了。

无论是土地还是河流,都与我的记忆相差甚大,它们都在向坏方向转变,可怕的是,村子里却没有人认为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想想曾经瓦房便是最气派的房子,现在家家都是二层以上的楼房。如果我并未真真切切的看到过村子曾经的样子,我实在无法将现在的一切与之勾连。

我从未离开过我的村子,分离最长的时间,不过在校的两三个月。我没什么思乡情结,但村子早已不是曾经的村子。时间在变,我也在变,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但回想记忆中的土地和河流,还是有莫名的悲哀在心中蔓延。

对于村子的变化,我惋惜,但不追念,无论它是何种变化,我对它的感情不会因此淡薄,也不会因此深厚。我将它置于我的心间,如无意外,这辈子,我无法体会诗中刻骨的思乡情,但细想,与村子根土相接,未尝不是人生幸运事。


                                                                                                           ——人文系广编17.1班  戚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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