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家乡那片海6

蛏子有大个头,也有小个头。常见小个头。


《赶海记忆·钓蛏子》

文/图 七品草民

蛏子,在它洞口撒一点盐,它竟然自动挺出来。这么简单的方法现在才知道,空矿泉水瓶装入细盐,瓶盖开一个小口,锄翻泥块,对准洞眼捏瓶子,只需要一点盐,就能诱惑出来蛏子,简单便捷。

在我小时候钓蛏子却是技术活。冬天一样也需要锄头掀翻泥块,逐一寻找类似心型的圆洞,然后用特制的蛏钩,戳入,上提,蛏子就可以从它洞穴里拔出来。

而春夏秋三季,不需要动用锄头,直接在水中或者滩涂上寻找洞眼就行了。不过这时候的洞眼,不熟悉的人根本很难断定是蛏子,还是蛤蜊。蛏子的洞眼是两个很小的圆孔相连在一起,很像个“8”字,老家方言说这个叫“双”(音),或者“爽”也无不可。蛤蜊的洞眼也是如此,不过相对较大一些,而且蛤蜊往往不大开洞眼。吃过蛏子的人应该熟悉,蛏子一端是舌头,一伸一缩即可以游,又可以钻洞挖穴;另外一端则就是它的洞眼通着的,看上去就像个“8”,留在滩涂上也是的洞眼,是喘气或是排水。捏住蛏钩,对准洞眼,竖着导入洞中,然后向外提就可以了,蛏子被提溜出来。当然也有意外,照着洞眼戳进去,却提不动,那肯定被蛤蜊夹住了,因为它们洞眼相当近似。

钓蛏子是技术活,除了眼力、体力和判断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制作蛏钩。

蛏钩,要说构造很简单:就是一段竹条,一头尖一头粗;一截钢丝,拖拉机轮胎抽出来的;一块铁皮包裹起来。但是制作,却也颇费些功夫,且精巧精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工欲善其事,必须利其器”,我在10岁的时候就制作出自己的蛏钩。当然是在三爷爷的指导下完成的,三爷爷制作的蛏钩闻名全村。

竹条是搂草耙齿,我拆了一根,把弯头那砍断。爷爷制作粗糙,直接用一根筷子削来做杆。笔直的竹条用小刀削尖了一头,确切的应该说刮,刀刃与竹条垂直,一刀刀刮擦。顶端不需要太细的,方便手拿着,另一端要逐渐变细,细到与钢条捆绑之后还能方便导入蛏子洞穴。蛏子不如指头粗,所以刮得相对细一些,便于绑上钢丝更顺溜。刮到后期,小刀不能用,就用碎玻璃,慢慢刮修,像工艺品一样仔细打磨。

钢丝是拖拉机轮胎面的,抽出来就是弯曲的,三爷爷都是用戗锅铲子摁住,在平地上来回搓。我手劲没那么大,就找了一块平木板,坐在板凳上,双脚踩着木板,钢丝在木板地下躺着,来回搓木板,钢丝就这样子直挺挺的了。钳子捏住一端丁点,掰成一个钩,钳子不能将钩角捏小,就放在斧头刃用小锤轻轻敲了两下,差不多三十度角。

再准备缠绑的铁皮子,三爷爷把罐头盖子铰成一圈圈铁条,缠起来费事,而且铰起来也不容易。我取材于灭蚊子空罐,把两端剪开,从中间再剖开,顺着剖开的一边铰了一条5毫米宽的长条。

所有材料准备完毕,我就去找三爷爷指导着做蛏钩。三爷爷一看材料,就高兴了,感觉赶海事业后继有人,材料都准备得这么精致。

钢丝与竹条细端用细线缠紧,铁皮长条从中间缠绕包裹竹条和钢丝,角度稍微倾斜,螺旋一样上下缠绕,把钢丝和竹条重合的部分全部包裹起来,剪断多余的铁皮。

这并不是结束,缠绕的铁皮还不够严密,我做到这一步,三爷爷一手拿着戗锅铲子,一手拿着蛏钩,放在平整的地上,铲子碾着蛏钩轻轻地搓紧,这次搓不能来回用力了,必须一个方向搓过去,停下。拿回来再重新搓过去,这样子避免缠绕的铁皮搓开。搓过之后,铁皮包裹得更加熨帖,结合更加紧密。如此,蛏钩用起来更加顺道,滑溜,方便直接导入洞穴,一击即中。

看看蛏钩,又捋了捋包裹的铁皮,三爷爷在我后脑勺上抚摸着,“呵呵。不孬。不孬。”应该既是称赞蛏钩,也是表扬我。我猜。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爷爷每天起早恋晚赶海钓小蛏子,即使在冬天农闲时也不舍得歇息。每天赶海回来,收获的蛏子盛放的竹篮里面,上面盖上一层塑料,再压上几块砖头,放在阴凉处,避免蛏子张嘴吐水,如此可以保持些时日。等到逢集市,让小姑赶集卖掉,虽然不至于发财,但是却可以补贴家用,换点油盐酱醋茶,或者买一捆旱烟叶子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那天想吃一口,解解馋,偶尔炒菜过过瘾也是可能的。当我会钓蛏子了,那解馋就不是偶尔为之的了。胃底的记忆是最深刻的。蛏子,无论是凉拌,还是炒菜都非常鲜美的。而今,在市场买的蛏子,无论怎么烹制,却都尝不出小时候那个味道。我一直奇怪,究竟是蛏子不一样,还是炒作的方法不一样?

(2020年2月22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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