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

                          第一回

    而立年云祥娶跛妻  柴营村方腊喜出世 

      北宋熙宁年间，边陲安定，暂无战事，百姓休养生息，百业俱兴，江浙一带山青水秀，鱼米丰茂。

      距睦州青溪县南十里处有个小村子，名曰柴营村。柴营村傍山依水，田地肥沃，这里盛产的鱼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又是丰收时节，粮满仓，鱼满塘，村民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唯独方云祥高兴不起来。方云祥放下镰刀，走向田头，靠在大青石上，仰头叹了口气。马老三牵着牛走过来，看到方云祥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云祥，又在想媳妇了吧。”方云祥没好气地说:“去去。”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侄子，歇脚呢。”方云祥抬头见是刘阿伯，忙起身搬来一块石头，请刘阿伯坐下，两人便拉起了家常。刘阿伯说:“大侄子，你也差不多三十岁了，已到了而立之年，也该娶房媳妇了。”方云祥说:“阿伯，别人耍笑我也就罢了，您老怎么也耍笑我。您老是知道的，我三岁丧父，八岁丧母，是村中父老把我养大成人，后又分我几亩田地，我虽辛勤劳作，但除温饱外没有盈余，哪有姑娘肯嫁我。”刘阿伯说:“我有个远房表弟，家有一女，年已二十又四，至今未嫁，我想作个月老，与你俩搭桥牵线，成全你俩的婚事，不知大侄子意下如何？”方云祥摇了摇头说:“这辈子我恐怕只有单身的命了。”刘阿伯说:“不瞒大侄子说，我那远房侄女虽天生俊俏，但从小跛脚，所以至今未嫁。大家都叫她跛姑，如大侄子不嫌弃，可否……”未等刘阿伯说完，方云祥起身深施一礼，说道:“多谢阿伯成全，能与跛姑成亲，云祥真是三生有幸。”刘阿伯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笑逐颜开。

    次日，刘阿伯来到表弟姜大发家，向表弟表明来意。刘阿伯说:“方云祥虽自幼是孤儿，但挺有志气，耕田捕鱼，无所不能，跛姑如果嫁过去，日后定会过上好日子。”姜大发听表兄这么一说，宽心了许多，就说:“跛姑自幼跛脚，行动不便，能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就放心了，还劳表兄多费心。”刘阿伯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从表弟家回来后，刘阿伯兴冲冲地来到方云祥家的茅舍，对方云祥说:“恭喜大侄子了，我家表弟答应了这桩婚事。”方云祥听罢喜出望外，忙说道:“感谢阿伯大恩大德。”刘阿伯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还是大侄子有艳福。”方云祥赶紧提刀杀鸡，留刘阿伯吃了午饭。临走又取出一些碎银，托刘阿伯扯上几尺红绫当作聘礼。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沉寂的柴营村突然热闹起来。一列迎亲的队伍自野径走来。锣鼓开道，唢呐齐鸣。方云祥骑着高头大马，胸戴红花，守护在花轿旁，笑得合不拢嘴。

    行至院门前，花轿落下，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高一脚低一脚地向院中走来，方云祥随其并肩而入。

    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说新娘子真俊，云祥晚来得妻，真有福。有的说怎么是个跛子，以后怎么生活。一群孩童赶来，一边嘻闹一边唱着儿歌:“方云祥方大个，活到三十娶老婆，老婆下轿就地走，才知老婆是跛脚，大个气得哇哇叫，一脚踹到母猪窝，老婆气得泪满面，提上包袱找哥哥，舅哥一拳挥过来，打得大个黑眼窝。”刘阿伯不住驱赶孩子:“去去，一边玩去。”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院子里的喜庆气氛更加浓重。婚礼仪程结束，一对新人携手步入洞房。

    二人婚后互助互爱，相敬如宾。方云祥的干劲更足了，上山砍柴，下地锄禾，入塘捕鱼，忙个不休。跛姑虽说跛脚，却是持家的好手。赶街上店，纺麻织布，入厨烹炒，无所不能。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转眼到了来年腊月，大雪一连下了十多天，跛姑仍拖着大肚操持家务。这天，天空突然放晴，东方偶现一道祥光。方云祥见天气转晴，心想天气寒冷，跛姑身子不方便，得多打些柴，供跛姑取暖。方云祥于是提起柴刀和扁担，向山上走去。

    方云祥干劲十足，不多时就砍了一担柴。方云祥挑上柴担，正准备下山，却见刘阿伯急匆匆赶来。就听刘阿伯气喘吁吁地说:“大侄子，你……你怎么还有心砍柴？”方云祥不知事出何因，惊问:“阿伯怎么了？”刘阿伯说:“跛姑她……”“跛姑怎么了？！”“跛姑她……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方云祥听罢甩掉柴担，仰天大呼:“我有儿子了，方家有后了。”一边喊一边向家中疾奔而去。

    方家的茅舍内早已生上了炉火，屋子里暖烘烘的。跛姑躺在床上，显得很疲惫。王婆刚刚洗去手上的血迹，郭大娘抱着用棉褥裹着的婴儿，围在火炉旁。

    方云祥推门而入。王婆和郭大娘见方云祥回来，同时埋怨方云祥今天不该出门。郭大娘说:“要不是今天我来借针线，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方云祥一边自责一边来到床前，见跛姑安静地躺在床上，关切地问道:“跛姑，你没事吧？”跛姑朝方云祥笑了笑说:“我没事，快看看孩子。”方云祥从郭大娘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看了又看，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这孩子长得真像我，上天有眼，方家终于有后了……”

    刘阿伯一路赶来，上气不接下气，进屋后见方云祥不住嘟哝，忙说:“大侄子，嘟哝啥？还不快给孩子起个名字。”方云祥回过神来，说道:“我不识字，阿伯识文断字，又是村中有见识的人，就请阿伯帮忙起个名字吧。”刘阿伯说:“起名字的事外人怎好干涉，还是亲爹起的接地气。”透过窗棱，看到满院积雪，方云祥说道:“孩子是腊月生的，起个单名腊，就叫方腊吧”刘阿伯,王婆,郭大娘齐声说名字起得好听，很朴实。

    方云祥从瓮中舀出半袋米作为王婆接生的答谢之礼，王婆提上米袋，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笑咪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