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奥德赛13:不独笑书生争底事,无字碑,批千古 |探索者号与龟040

梦觉图像学079不知道命运让我们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就无法继续活下去

历代画史记载李成所作读碑图有两幅,12世纪《宣和画谱》著录宋徽宗收藏的李成作品中有“读碑窠石图二”。宋末元初周密《云烟过眼录》也载录有两幅李成读碑图:“《李成看碑图》乃李成画树石、王崇画人物,今止有一幅,其人物一幅,则不可见矣。”其中一幅现已不存的读碑图相传是表现曹操和杨修行至浙江,路遇孝女“曹娥碑”,二人读碑的情形,来自黄斌所作“孝娥祠下曹瞒过,立读碑阴八字中。较智何须三十里,披图千古笑奸雄。”

另一幅读碑图的内容是清初吴升《大观录》记载的骑驴人携童子观碑:“《李成观碑图》,绢高四尺余,阔三尺……一人骑白骡仰观,一童子执杖随行”,其对树、石、碑、人物的描述与今在大阪市立美术馆所藏《读碑窠石图》吻合,唯一不同的是吴升记载“碑上小字二行,一书李成画树石,一书王晓补人物”,但实际画里是碑上无字。

曹操读曹娥碑的图像在画史中被称为“碑图”,而描述为一人骑白骡的这一幅画被称为“碑图”。一是读,一是观,立场不同。曹操读碑,读的是碑文上记载的曹氏孝女的文字内容,他代表了立碑者的立场,碑是为记录历史、彰功显德的,是为了他者的观看而树立的。

立碑者希望通过碑文留存住某人的德行事迹,通过石材的坚固耐久来保证文字的持久,用以对抗时间的遗忘和毁坏。同时超越一时一地的传播局限,石碑等待的是来自未来的时间和其他地点的更广泛的读者,碑文所记载的事迹将因此获得超越时空的生命。

曹操读的是字,在意的是他者的品评和关注,在意的是历史的书写。石碑定义了一个合法的场所,其中的历史得以在公共空间确立和呈现。这种王侯将相的立碑立传的心理,是为文人所齿冷,“披图千古笑奸雄”正是文人看待“曹操读碑图”的态度。

对比看,现存的这幅《读碑窠石图》最接近画史著录里对《李成观碑图》的描述,画中是无字空白碑,因为无字,所以不需“读”,而是把重点放在“观”上,观看的是无字碑本身。石碑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具有双重指涉:既是承载图像(文字)的物质,又是定义其承载内容的艺术再现,或者说它既是物质媒介又是视觉再现。

碑文把某个历史瞬间以字符的方式凝固在物质表面上,而石碑作为器物本身在持续经受时间的腐蚀,它以时间性的痕迹来考验和挑战历史的权威性和真实性。石碑本身就是一个观看对象,它可以脱离其表面的文字而存在,就像兽首人身像一样可以把头和身分离,无字碑可以把表面的图像和承载图像的媒材相分离。

梦觉图像学080我们轻易地接受了现实,也许是因为直觉到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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