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的杂事 四十六、红毛衣

        父亲有一件枣红的毛衣，在肚皮皮带扣的位置已磨了一个大窟窿，父亲到底是喜欢，刚过完年，就又换掉新毛衣，穿上这奇怪的洞洞装。

        姑娘最会调笑父亲，吃着麻叶也堵不住嘴。看一边作业的孙子很投入，故意大声，“孙子，快看爷爷的春装，2019最潮款”，这话顿时引来孙子俩白果眼。

        “小姑”，自恋的孙子离开作业桌，酷酷的POS一摆，“2019最潮款，看我”。

        母亲抿嘴一笑，又冲着姑娘一瞪眼，“皮痒了？敢笑话你爸”，转过身，轰着孙子，“去，赶紧写作业”。

        父亲弯腰，忙着拖地，也不恼，“我是贫下中农，缝缝补补又三年，正常，本色”，也不起身，仍不慌不忙拖着，“你是资本主义，裘皮上身裹层油，到头还得割尾巴，减肥吧，你”。

        “妈～”，姑娘被戳住痛处，“我胖？我哪胖了”。

        “抬腿”，父亲要把姑娘当灰尘，一扫而空，“我喜欢穿这件红毛衣，我骄傲，走你”。

        “妈～”，姑娘放下油炸品，但气冲冲，又开始剥橘子，“你看爸”。

        “我看你爸挺好”，母亲配合父亲的审美，笑眯眯地，“不就是毛衣肚皮那磨个小洞，我能补得一点也看不出来”。

        姑娘一翻白果眼，恨恨地咬一口橘子，“两宝”。随即大眼骨碌碌转个不停，蹭到孙子跟前，讨好般递出一半剥好的橘子，“孙子，来歇会，吃橘子”。

        “小姑”，孙子头扭蹩着，往后趔着上身，仿佛洪水猛兽来了，“爷爷，小姑烦我”。

        “没事是吧，过来拖地”，父亲扭回头，冲姑娘唬着脸，“别耽误我孙子学文化”。

        “好，你小子”，姑娘抡起手，假意做打人状，“告假状是吧”。

        孙子舌头一伸，扮鬼脸噜噜噜。

        “妈”，姑娘硬气，一不做二不休，“美花闲着也是闲着，让她给爸再织一件红毛衣”。

        “你这闺女”，母亲开始谆谆教导，“叫嫂子，知道不？没大没小”。孙子又扮鬼脸，姑娘不服气，挤鼻子弄眼，握拳做敲击态。母亲看见，拉下脸，“也不怕人笑话”，顺便再教育，“人得知礼数，尊长幼，三字经里说得好，长幼序，友与朋”。

        “奶奶，我会背三字经”，孙子立马放下笔，滔滔不绝，“……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我的妈呀”，姑娘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