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来

秋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时节,所有的一切,或进入沉睡,或归于大地。此时此刻,无论是谁,想必都会有所触动,思乡忆人,皆有所向。

这些,并非只是消逝了,而是走向新的开始,盛大而精彩,你不会觉得害怕或是担心,因为你知道,一切,时间都会给出答案。

苏海市,临海而繁华,大江东去,潮汐涨落,夜夜笙歌,是谁都会沉浸于这样一座城市。

可林落却不,对于二十二岁的他,这里的一切,对他已是审美疲劳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他从未离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时而善待他,时而……让他心痛。

车外的中雨渐渐地大了,视线里什么都变得朦胧了,墨色的夜覆盖在他头顶上,抽回伸出去感受冰凉雨水的手,林落关上了房车的窗,仅留一寸缝隙透气,他叹了口气,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夜,眼中闪过一丝微芒。

你,还好吗?

林落想到了一位下雨便会想到的友人,也许,也不算,毕竟,两人之间一丝联系都好像不存在了。

当然,不去想他的日子还是站大多数,电视上的他是那么的夺目,令人艳羡的身姿,自信的笑容,成熟的气质,自然让他万众瞩目的焦点。

是啊,大家都各自奔向自己的未来,我为什么还在迷茫呢?

林落脑子一一闪过几个身影。

他们都还好吧?

……

北都市。

这是一个地薄物厚的城市,由国家最高管理者直接管理,地理位置优越,既有国际化的,更保留了古老的文化……

地标建筑中最为显眼的这一座商业公司名曰王氏国际商贸有限公司,名下子公司遍布全国各地,可以说是国内低头龙式的最大公司。

公司董事长名叫王无忧,副董事长名叫贺文,而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则是王无忧的两位儿子,分别叫做王修和王潜。

此时的夜晚,董事长办公室里仍然亮着灯,王无忧身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老花镜,全身关注地盯着桌上一张张处理事项。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王无忧摘下眼镜,抬起头,“进来。”声音厚重而沧桑。

门被打开了,来者是一个身着浅灰色西装的男子,年龄与王无忧相仿,稍高。

“王董事长,我来送点茶叶给你。”男子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了早已拿好的一罐龙井。

“哈哈,老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童心未泯呢?”王无忧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同样微笑着回应。

“嘿,你这样说多见外?正所谓宝刀未老,谁说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能保持年轻了?人生嘛,最重要的是心态。”贺文走向王无忧,和他一同坐在了沙发上。

打开茶罐,贺文将它递给王无忧,“快看看,上好的龙井,你一定喜欢。”

接过来,轻嗅一下,王无忧脸上的疲劳瞬间舒展了开来,茶叶的清香使他清醒了不少,“确实是好茶,还是你懂我啊,老贺。”

“那当然,你我一起创业,筚路蓝缕,个中滋味,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啊,现在你看,这个公司也在你的带领下蓬勃发展,你可别太劳累了,适当也要休息一下啊。”

“我这也是一步也不敢停啊,现在社会的优胜劣汰,你也看到了,这个公司,是你我的心血,可不能因为任何疏忽断送了前程啊。”

“说的也是,时代在进步,我们这帮老骨头也要让公司在时代中不倒啊,行了,这罐茶叶留在这了,我就不陪你喝了,你忙着,也不晚了,早点睡。”贺文盖上茶罐,起身离开了。

王无忧看着贺文离开的身影,脑中全是从前与这位好兄弟的艰苦而开心的生活。

“什么时候,能回到当时呢……”王无忧喃喃道。

轻轻带上门,贺文整理了下西装,呼出一口浊气,正欲前往电梯下楼,走道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灯有问题么,得找个人修修。

心里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滋滋的响声,像是电流流过的声响,少顷,贺文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没有丝毫恐惧,毕竟也是经历颇多的,在黑暗中也可以隐隐看到不远处的红光,那是电梯的位置。

慢着步子靠近黑暗中的红光,贺文手贴着墙壁,按下了下楼键,数字正逐渐从一越变越大,而此时的走道里刮来了一阵刺骨的冷风,让贺文打了个哆嗦。

这过道里,怎么会刮风?

心里没想那么多,黑暗里,贺文只是盯着那逐渐增大的红色数字,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渐钻入了他脑子,恍惚之间,他好像脱离了一下身体一般摇晃了一下,身体似乎被某种丝滑的东西包裹住了,贺文感到自己像是慢慢在消失,可是眼前这增大的数字还是在增加,他的意识依旧清醒。

眼看就要到他这一层了,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

贺文低着头,在摄像头下看不清他的脸,他缓缓走向电梯角落,站在那一动不动,门缓缓关上,贺文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脸上一阵挣扎,很快就消失了,可以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在他抬头的瞬间,公司中所有摄像系统全部崩溃。

在这无人打扰的空间,贺文抬起了头,瞳孔瞬时被一抹深色的猩红取代,头部和手稍稍扭动,便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我……来……了……”电梯里回荡着深沉的声音。

下一秒,电梯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里,空无一人。

……

翌日清晨,别墅区的一间房中,王修醒了,早睡早起已然成为了他的习惯。六点半的晨跑结束,澡后准备早餐,便喊醒自己的懒弟弟王潜。自己乘着他起床之时,穿上公司里应穿的正装,并用啫喱水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如此,规矩的生活让王修心安。

打上黑色领带,穿上黑色马甲,扣上西装一粒扣子,一系列动作完成,王修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下楼,王潜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准备用餐了。“哟,哥,早上好,今天的你还是这么帅气。”

“行了别嘴贫了,快点吃完早餐换上衣服,今天要穿得正式一点,公司有一场重要的聚会。”

“啊……”王潜一听感到脖子一紧,他实在受不了长时间系着领带,除非特殊场合需要,他平日都是不会系的。“今天是……”“公司建立二十周年纪念日,各位商业大咖都会来,我们可不能给公司丢脸。”“收到!”王潜稍显调皮地伸手敬了个礼,早上的日光也随着这种甜蜜的气息顿时温暖了整个客厅……

餐毕,王潜换装后便与王修一同开车驶往公司,两人所住的郊区离位于市中心的公司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王潜在副驾驶上不断找王修聊天,王修脸上虽然没有因为弟弟的找话产生什么变化,嘴上还是不断回应着,这也算为这样一个早晨塑造了个不太尴尬的一路。

车停在了公司门口,王潜瞬间打了个激灵,用手系紧了领带,整理了一下衣服,首先打开了车门。

这时走出来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方才那么外向,反而有些拘谨地显出了高冷范,一步一步不失风度地走向公司入口。

“天哪,好帅!”“这就是那个副总经理王潜吧!”“是啊是啊,他脸好白好好看!”  “你们快看,总经理王修也在后面!”“总经理也好可,我的天这一家都是什么神仙颜值!”

随着两人走进公司,很多公司来上班的员工都发出了小声的惊呼,这些,王潜也是都听在心里,稍微朝一些女员工适宜了一下,她们脸便唰一下红了。

“刚刚副总经理在看我!”“啊,绝了!”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年轻男子迎向了两人,“总经理,副总经理早上好!”男子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嗯,小付,今天聚会的相关事宜都准备好了吗?” 王修首先开口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董事长希望你们去见见他。” 小付回答道。“行,上去吧。”王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王潜,王潜会意地正了正身子,于是两人随小付坐电梯前往了公司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昨晚公司没有什么异常吧?”王潜慢慢说着,语气有些不自然,口气令人感到奇怪。小付像是憋着笑似的回答道,“有,昨天半夜里公司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了几分钟,不过好在之后没有问题了,奇怪的是所有监控系统都崩坏了,没有随着电力恢复而正常,现在相关人员正在极力抢修。”

“是么……”王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时电梯已经到达了顶楼。小付伸出一只手示意两人去向董事长办公室,他走在前面,率先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董事长,人我帮您带过来了。”

王无忧点了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等着。

两人并排走进了房间内,在阳光下,王无忧头发上的银丝点点,分外明显。

“董事长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呵呵,傻孩子们,既然是我们家里人单独在一起,就不必拘谨了,都坐吧。”

王潜一听,快速坐下,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慢慢舒张开来,王修还是颇有规矩地慢慢坐下了。

“今天叫你们俩来,没别的,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公司的二十周年纪念日,过会儿中午就会在第十层的大厅举行聚会,除了公司最初几位股东,还会请到各界著名人士,这次不仅都是我们老一辈的聚会,年轻一辈的社会精英也会前来,你们随聚会议程来就好,到时候,也不要紧张,自然一点就好。”

“是!”

“行。”

王无忧看着眼前这一对性格反差极大的兄弟,眼里满是温柔。“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

两人起身,王潜在走出房间之前,悄悄望了一眼自己年老的父亲,心里满是愧疚。

爸,别太累了啊……

“小付,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王修问道。

“按照安排,两位请随我到十楼的休息室等候便好。”

“这离中午不是还有一会吗?不要我们办公吗?” 王潜面露疑惑。

“具体我也不清楚,这都是贺副董事长安排的。”

“贺叔叔安排的?嗯,那就带我们去吧。”王修说。

见哥哥丝毫没有想要改变安排的想法,王潜只好默默跟着小付来到了十楼的休息室。

“贺副董事长说让你们在这里等到聚会开始,他会亲自来找你们。”

“好。” 王修点了点头,“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们自有分寸。”

小付也点了点头,离开了休息室。

此时的王潜却按捺不住了,他开口说:“哥,贺叔叔这么早让我们来这等他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也是叮嘱吧,行了耐心等等吧,不用办公也是一种享受,玩玩手机也是允许的。” 嘴上虽然说着,王修却没有拿出手机,扔进端端正正地坐着,还故意遮住王潜,看来是说给他听的。

王潜见状,知道哥哥是给他个理由破规偷懒,于是也非常自然地顺应了他的要求……拿出了手机,虽然挺漫无目的的,但只要能偷懒不就行了吗!

现在是上午九点,距离午时还有大约三小时,休息室里的两人丝毫不知,外面的公司里,正悄悄发生着一些变化……

此时的市中心,乌云正不断聚集在王氏公司上空,街上渐渐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冷风,让人不禁打了寒颤,可公司无论何处的保安,个个站得笔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像是无意识的木偶人一般,在阴沉的天色之下,他们双目无神,像是灵魂无主一般。

“欸,你们来看,变天了。”“是啊是啊,看起来要下雨了。”“啊,不是吧,我雨伞都没带。”“我也是我也是。”“放心咯,这天气时好时坏,估计过会儿就天晴了。”

公司下面几层的员工们脸上都各露自色, 而第十二层却蔓延起了不详之气。王无忧正在认真办公,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他正想是谁门都不敲就进来了,看清来者的面貌之后,也是也是一脸疑惑。

“老贺,怎么了,聚会的事安排好了吗?” 王无忧奇怪地看着这个进来就低着头的贺文,外面天暗了下来,贺文一进来,房间里的灯似乎都暗了几个度,他的脸在视线里也是模糊不清。

“老贺?你怎么了?”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王无忧起身走向了贺文,而即使是已经到了他身边,贺文仍然是一动不动。

他正要开口,贺文忽的抬起了头,王无忧的行动像是静止了一般,瞬间便没有了动静,他的瞳孔迅速放大,脸上显出了些许痴色,像是被勾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贺文。

贺文微微一笑,他的脸在阴暗之下终于显现出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眼瞳的血红分外明显。

“终于……”他缓缓从嘴中吐出几个字,“跪下……”

王无忧像是机器一样双膝下跪,膝盖与地面的碰撞声很响,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跪着,像是不知疼痛一般。

“计划……要开始了……”

……

“哥你快看外面,” 王潜眯着眼看向窗外的天空,心里涌上了不好的感觉,“这是要下雨了啊。”

“嗯。” 王修看向了窗外的黑色,皱了皱眉,不仅如此,休息室的灯光好像也因为什么原因渐渐暗了下来。“才十点,还要等一段时间……”王潜偷偷看了看王修,王修双目微闭,他趁机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门口,“哥,我只是去上个厕所!”

闻声,王修微微睁眼,轻轻一笑任门被开启又关上。王潜一出休息室,看着昏暗的走廊,不禁有些发怵。

公司今天怎么了,好让人不舒服。

毕竟是受过素质教育的人,鬼怪什么的他当然是不会想到,只是心里默默骂着公司的电力系统。下一秒,一个人影从他眼前飘过,吓得他一个激灵。

我去!刚才那是什么?

王潜放慢脚步,走向了人影的去处,转角处,他看见了那个人影的模样。“小付?”

人影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了王潜,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是一片墨色的黑,脸上带着恐怖的疯狂,一跃而起,扑向了王潜。“小小……小付!你这是……”意识到情况不对,王潜瞬间冷静了下来,正要应对他下一次袭击时,小付看着他投来诡异一笑,一大股黑气从小付身上涌出,冲入了王潜的体内,刺骨的疼痛与寒冷席卷了全身,王潜只觉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闭眼前,他看见王修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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