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原生态房子

                    文/武淑贞

        每年七月，气候进入雨季，正是大暑小暑灌死老鼠松鼠的时候，今年的雨比往年的雨多，雨大，雨奇，一连几天阴天，都在下雨，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记得那时夏天雨水是多的，也一下好几天，我们叫连阴雨，一下连阴雨，我姥姥就愁，我们家乡的乡亲愁眉不展，知道咋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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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的房子不像城里的，用水泥，砖砌的，而是用泥土盖成的，泥土能盖房子吗？能围院墙吗？那一遇雨水不就踏了吗？老百姓遇到阴雨天当然会皱眉头了。

        农村盖房子，是全村人的大事，我们不知道盖房的那家人惆怅，但谁家盖房子我们小孩子是很兴奋的。首先要脱坯子，先预算盖几间房，用多少土，需多少坯子，多少橪，橪就是麦子外面的硬壳，麦网子。土，橪准备好，看谁家有壮力，有空帮忙，就开始脱坯子。找出一块平整的空地来，挑水，和泥，铲泥，脱。坯子有模子，泥刀。泥铲在模子里，用泥页抹平，用泥刀一划，一个标准的长方形坯子出炉，那一气呵成的架势，常让我羡慕不已，仿佛是一件艺术品，又仿佛在做一幅油画，一切曾足在胸，泥和的恰到好处，不稠不稀，苒增加了它的韧性，一个好的劳力一天能脱四百多个坯子，第一天摆下方阵，第二天早晨起来，再把坯子一个一个孖起来，让风吹干。我常驻足观看，有时看大人不注意，悄悄地在那些作品里轻轻地涂鸦。大人发现，难免引来呵斥。几天以后，看着坯子墙建成的迷宫，我们开始兴高采烈地做迷藏了，玩的不亦乐乎，妈妈喊几遍吃饭，我们忍恋恋不舍，大人高声的骂起来，我们踏着星星，追着月亮，才回到家。

        盖房子除了坯子，还要砍一些树，有的树做椽，有的树做檩，树是一代一代在荒山野岭植得，今年有人盖房砍了，明年开春大伙们在把树补上，反正村子里年年植树，绿化。那时，村子里有一台拖拉机，一次能拉好多树，拉回来放到院子里开始剥树皮，刚运回来时，树皮有水分，用镰刀很好剥，干了就不好剥皮了，大人干活，总少不了小孩子搅和，我们拿上镰刀，骑在树干上，一上午也剥不完一颗，但树皮的清香氤氲在我们周围，我很喜欢那种清新的味道，有时捡一块比较光滑的，在那上面歪歪扭扭写一些刚学的生字，兴奋的大叫，树皮能写字，后来大了，才知道树皮可以造纸。看着一颗颗脱光树皮的椽，檩，仿佛是一个个刚生出来的婴儿，喜爱之情油然而生，为了干的快，大人们把剥了皮的椽都立起来，上面都靠着，下面围成一个圆，就像渔翁的大斗笠，这可不能到下面玩，大人们一次次的警告我们这些玩皮的孩子。

      盖好房子，上梁这一天最为隆重，中间承重的檩要画一个阴阳八卦图，然后包一个红包，放在八卦图上面的隼接口处，我很想知道那里面包的是什么，是啥意思，问起来，往往招到大人的呵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据说许多古建筑也有类似的状况，有的放的是五谷杂粮，大意是祝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天要吃油炸糕，上梁时要响二响炮，全村人几乎都来帮忙。最为热闹的就数我们小孩子了，跟过大年一样高兴。

        木匠把椽，檩隼口接好，固定好，开始铺栈子，就是用不直的树劈成30厘米左右长，直径有四，五厘米的小树棍，铺好后把柴禾在放上去，有条件的买一些苇席铺好，再放柴禾 ，再放土，再用橪泥抹平，房子就盖好了。

        接下来就是木匠的活，再留好的窗口上开始制作窗户，我特别喜欢木匠雕刻的云纹，万纹图案，把窗棂装饰的美轮美奂，门窗安好后，等风吹干到一定时，就可以买上新麻纸裱糊窗户了，再剪几朵漂亮的窗花贴上去，美丽，喜庆。下面装上玻璃，那么这所房屋经过三年左右的时间终于落成。搬新家，娶媳妇最是时候。

2018.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