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行——情怀5

又想起一个商场的往事。

小时候的新衣服，都是妈妈自己亲手缝纫，现在还记得每年临过年时妈妈带我们去商场扯布料的情景。

那个年代是很少有成衣卖的，也许有，但即使有，普通老百姓也买不起成衣，更多的时候是要么自己买布料自己做，要么扯了布料拿到裁缝铺找师傅做。

扯布也是要布票的。你再有钱，没有布票？哪凉快哪待着去，人家售货员，对，那会儿叫售货员或者叫营业员，人家才不嘞你，高傲着呢。

那时候的商场，都有一个高高的柜台将货物与顾客隔开来。

每个柜台上方都有一根铁丝通往商场中间，那儿有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面坐着一个专门收钱的营业员，那算是当时的收银台。结账就是通过那根细细的铁丝嗖来嗖去的传递着。

货物在柜台里面琳琅满目整齐摆放着，你只能远观，是触摸不到的，售货员也在里面。顾客在外面。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你看中什么，需要什么，指给售货员，由售货员拿给你。

计划经济的时代，商场的售货员这个职业简直不要太好，有什么好东西，新东西，她们总是第一个知道。要不要卖给你，先卖给你还是先卖给他，都有售货员说了算。

买东西，谁不喜欢挑一挑，摸一摸，看一看，这就千万要学会看眼色行事。千万别惹恼了售货员，还要看着人家心情是不是好，不然甩给你个脸色也得受着。

有一次，跟着妈妈去扯布料，就差点发生了不愉快。

妈妈看中好几个颜色的布料，想给我们姊妹做新衣服，但又拿不定主意到底选哪个。好的吧，贵，便宜点的吧，又不太合心意，关键我还在旁边聒噪。

妈妈站在柜台边犹豫不决，摸摸那个，看看这个，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旁边的售货员不耐烦了：“到底要不要啊？”说着就想把布料拿回柜台里面，嘴里好像还咕哝着：“买不起就别买……谁有功夫跟你耗着……”

“要，要……”妈妈赶紧抓着布匹。

“到底要哪个？”售货员朝妈妈翻了个白眼。

我怯怯地看看售货员，又使劲拽妈妈的衣袖，让她赶紧掏钱掏布票，恐怕我喜爱的布料转瞬即逝。

妈妈还在犹豫……

售货员鄙夷不屑地看了我们一眼，抱起布料就转过了身往柜台里面放……

妈妈着急了：“诶，等一下，我还没想好呢，我再看一下。”

“你都看了半个钟头了，还看……买就买，不买拉倒，谁有功夫跟你在这干耗着……”售货员很不客气。

“你这也没别的顾客呀……”妈妈分辨。

“没有别的顾客就专门伺候你一个人呀……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别买……”售货员提高了嗓门。

“诶，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妈妈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看着她俩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心里害怕极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谁说我们买不起了？你才买不起，我妈身上有好多钱……”

我们的争吵引来了商场其他人的注意，也引来了个大概是个头头的过来……

等我们终于选好布料，交了钱，那个售货员耷拉个脸，极不情愿的开好票据，用票据夹了钱，再用铁丝上的铁架子夹住，随后往铁丝上一挂，像是发泄似的，铆足了劲往商场中间的收银台甩去……

“哗啦……哐！”

铁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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