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


清明假期就要到了,一个说长不长但足够出去走走的假期,室友提出要不要订车票到邻市看看。说实在的,我没有太大的兴致,但既然有这个小长假,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我打开订票软件,看到了自己的搜索历史——曲阜东到开封北,那是我寒假结束回学校买的车票,一下子,就想到那个春天应该很美的小城,想到那些与朋友偷闲赏花的日子,想到奶奶烙的槐花饼总是放多了盐,是的,我想家了。

这样的念头就像是绵绵细雨,悄无声息,却真真切切温柔地打湿你的窗棂;像是挂在衣柜不能被穿出门的衣服,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你总能在每天早晨打开衣柜时望见它。思乡的念头一旦产生,你便不能控制它,它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扰乱你的心思,让你出神,让你感到微微的苦涩,你无法克服,只能投降认输。

去年高考结束填报志愿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离家的距离,觉得在这座小城待了近二十年,当然是走的越远越好,对远方充满了无尽的向往,总希望天南海北地去探寻,远走高飞,似乎越是遥远风光就越是秀美,越是远离家乡就越显得自己强大与独立。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潇洒或者说感情淡泊的人,刀枪不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从小到大,很少跟家人表达感情、亲口说爱,算是独立,父母工作辛苦,清早出门很晚才回来,我也差不多,晚自习回家后洗漱完就匆匆入睡了,我们几乎很少有长时间的交流。中学后,我很少再需要父母操心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待着。去年秋天,父母把我送到学校逗留两天要离开时,我只是乐呵呵地跟他们说了再见,像是平常在家他们出门一样,可也就是那一个月,是我思乡之情最浓重的时候。刚刚来到陌生的城市,周边的人都说着陌生的方言,大家客客气气地问候着,却谁也不敢轻易开玩笑,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恰逢中秋,去年央视的中秋晚会是在曲阜举办的,中秋节那天朋友圈被央视拍摄的宣传片刷屏了,“月是故乡明”,宣传片的名字起的也恰到好处。中秋夜,我默默地啃着在学校买的月饼,坐在寝室看完了整场中秋晚会的直播,从前我可是个连春晚都只是略微看一会儿的人啊。国庆假期,我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那样的归心似箭,那样的盼望与期待,在之前从未有过。

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对家乡有过如此强烈地归属感与自豪感。专业课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做课前演讲介绍自己的家乡,之前虽知道曲阜是个世界闻名的东方圣城,可是总觉得那是为了发展旅游业自己吹嘘的,可没想到,我演讲结束后老师和同学们都反响热烈,老师还问了好多关于曲阜的问题。那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那座在我眼中普普通通的小城,原来真的因为它的历史与底蕴吸引着全国各地人的目光。

去年因为生病到医院需要做个胃镜,那天室友都有课,我自己一个人打车到了医院,看着身边都是有人陪伴的中老年人,我坐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想到之前到医院看病妈妈总是陪着我,尽管有时候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毛病。等待做胃镜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因为听别人说做胃镜很痛苦,我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在医院等待了两个小时,那孤独又煎熬的两个小时,我多么想回家呀,多么想有人能让我肆无忌惮地撒娇,可是在这座城市,一切都要自己承担。

每次坐着回家的高铁,听到快到站点的高铁广播声——“下一站到曲阜东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我总是早早地站起来拿好行李等在车门旁五六分钟,每当那时候,心跳总是很快,总有种不可名状的激动与紧张,或许是因为知道爸爸妈妈就在出站口等着我,或许是因为知道下车后的一切景象都将是我熟悉的模样,但更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寒假里,我放肆地享受着家里的温暖、家人对我任性的包容,家乡曾经的学校、曾经我喜欢去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我一一重新踏足。早晨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小房间的床上而不是学校的寝室,那种幸福感,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回家,原来是个最令人心安、踏实的词。

其实学校离家并不算远,再加之现在交通发达,三小时的高铁、两百多的车票就足矣回家,可是,心情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假期在家,不再肆无忌惮地觉得自己能

我开始把这种乡思转化为某种动力,故乡在我心中似乎成为了一种力量,催着我向上生长,它让我离开从前的庇护,让我开始品尝生活的艰辛,让我飞速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我知道故乡就在那里等待着我,像它沉淀的五千年历史一样,它一直安安稳稳地,默默地望着我,这种想法似乎让我有了更大的勇气,我想向它证明,我是个合格的它的孩子,是能带着它给我的荣光走向世界的人。

很多朋友说,外出上学后,从此故乡再无春秋,只有冬夏。是啊,远离家乡的日子,我只能怀着这一份温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继续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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