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微信上的留言,段敛的剑眉微挑,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瓦片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怎么,你家那个惹祸精又不安生了?”
段敛把手机扔给了瓦片,瓦片瞅了一眼,接着笑出了声儿。留言上赫然写着:爷走了,你个小白脸没安好心眼,爷带着小姑娘耍去了,断了你丫的念想,哈哈。落款:你爷爷——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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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管他了,先把事办完再说。”
瓦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捏了捏眉头:“哥,这次事不一定好办,人都碾成肉末了。”
“人多,大家一起,尽力而为,行不行也看她的造化了。”
车祸的现场惨不忍睹,段敛和瓦片刚下车,迎面就走来一个人,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大师兄,你可来了,小雪她......”男人哽咽着:“昨晚我们一起唱完歌,非要回去看她爸妈,就下了这点清雪呀,高速都没封,谁知道就摊上这事了呢。”
“旦夕祸福,谁能预测呢?也好,我们赶紧送她上路吧。”段敛没有啰嗦,上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车上还有四个人,大家点头示意后不约而同地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三个小时后,段敛睁开了眼,一群人浑身都湿透了,神色极为疲惫。“成了?”瓦片问。“不知道,看造化吧,我们尽力了。大家受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回程的车上,段敛精神萎靡地打着盹,一旁眼睛通红的那个男人还在淌着泪,喃喃自语:“好好地人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你笑起来真好看......”一段音乐声响起,男人一下子蹦了起来,头狠狠碰在车顶棚上,顾不得疼,嘴唇哆嗦着:“师兄!师兄!小雪......”
段敛从困顿中被惊醒:“怎么了?”“小雪......的电话。”男人语无伦次。“可......小雪的电话在我这儿呢,我没拨号啊!”男人上下摸索,从夹克兜里把一个小巧的粉色手机提了出来,上面正在显示拨号。男人浑身都在哆嗦,段敛拿过男人的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阵沙沙的风声,平静而悠然。半晌风声停了,电话自己挂了。
“没事了,俊子。”
男人开始嚎啕大哭,段敛拍了拍他的肩,默不作声。这次的事办成了,都是兄弟情义,义不容辞。可那个跑掉的家伙是个头疼的角儿。
2
那家伙,确切地说是林如,被送到段敛这里也有半年多了。没送来前,林如没日没夜地睁着眼,性子暴戾地像染上病的狂犬,见谁咬谁,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扭曲着,窜上窜下,舌头伸出来舔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送来后,见着段敛的第一眼,她浑浊的眼神就变得清明。“妈,绑着我干嘛?”站在旁边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段敛诉说这一个月如梦魇般的遭遇。
“我家林如上高三,念书好,人温顺乖巧,那天晚上下了自习回到家,我和往常一样把准备的加餐端上桌,就发现我姑娘不对劲了。她眼睛盯着电视,眨也不眨,一副惊恐的表情,喊都喊不出声了,嗓子眼里发出的都是哑的。”
“老师,你看我好好的大闺女都被折腾成啥样了呀?”旁边的林如安静地站着,小脸苍白,被绑着的双手有些发抖。
“发起病来,我和他爸两人都摁不住啊。医院也看了,说孩子得了精神病,我哪舍得把她送精神病院哪?”
段敛直视着林如的双眼,一股蓝色的精光闪过,女孩又开始狂躁:“狗娘养的,把我带这个鬼地方来,带我走!走!”声音尖锐刺耳,恨不得把耳膜震破。
“往哪走?到我这了,你跑不了。”段敛一把扣住林如的肩膀,把她带到一个密闭的房间。林如在里面鬼哭狼嚎,女孩妈妈哭着喊:“如啊,妈妈在呢,妈妈陪着你呢.....”“老师啊,我闺女这是怎么的了,呜呜.......”
“你们都走吧,这是个难缠的主儿,想收拾它得个把月。”旁边一直不做声的爸爸欲言又止:“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我闺女吗?”“也是也不是,你一个月前打过什么,就是什么。回去吧,有事我会联系你。”
“老师,救救我女儿,我的错让它来找我!”林如爸留下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钱。
收拾了那畜生半个月,除了藏在林如身体里不出来,基本再没敢闹什么妖儿,女孩的脸上也有了血色,甜甜的酒窝里装满了笑。看着段敛的眼神也充满了好奇和崇敬。
趁着段敛出远门,这货竟然跑了,还发了那么一段找虐的留言。
3
段敛到了家,在枕头上找到几根林如的头发,折在一个纸鹤里,那货能跑出他的五指山才怪。他拿了点东西,放在背包里,跟着那个栩栩如生的纸鹤一路找上了无忧山的深林子里。路上段敛问过林如父亲在哪里做的那事,他也答复是无忧山。
这货还是有心,算起来,百日,像这样的存在还是有些规矩的。远远地,段敛看到林如倒在一个洞边的干草上,看样子是虚脱了。那货已经不在了,他也不着急走,他要等着自称风声的家伙从洞里出来。
好好算算。不然即便他带着林如走了,该林家还的还是要还的。果然,不多时,一只金黄色的小畜从洞里出来,眼睛泪汪汪的。看到段敛它大吃一惊,转身往洞里钻。
段敛扔出一道符咒,那出生一头撞过去却如同撞到一道铁门上,头上立刻鼓,一个包。疼得龇牙咧嘴。
“别急着走啊!账还得算清呢。”段敛淡淡地说。“让林家补偿,修墓立碑,保你这一宗黄家30年吃食,你们就不要再扰林家了,怎么样?”
畜生一脸不甘。“别瞪眼了,我会度它,而且我承诺,你黄家有难我可以出手一次助你们度过难关。”
洞里出来一个毛发有些稀疏的畜生,她丝毫未受符咒的阻碍,平静地看着段敛,段敛也暗自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她的压力,但表面上仍淡然如水。
对视了许久,她点了点头。
“你叫风声?”段敛抱起林如问。
小畜算是默认了。“好名字。”段敛笑着说,“纸鹤留给你,需要我的时候燃起它就行,我就知道了。”
4
林如如愿上了大学。让父母不解的是,明明可以到其他城市更好的学校上学,她偏偏留在了本市。
只有林如知道,段敛首先会是她的师傅,以后可能会是别的什么人。
在师从段敛的第四年,就是林如要升研的那年,风声传来了讯息……
“林如,喊上你瓦片师叔,有大事要办!”
“好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