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无论多么漫长、多么寒冷的黑夜,总会有尽头。
在中华民族浴血奋战了十四年,付出了三千多万人的牺牲之后,终于在东方的地平线上迎来了胜利的晨曦。
一九四五年八月八日,苏联对日宣战。
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美国向日本本土的广岛、长崎投下了两颗原子弹。
中国共产党敏感地预感到抗战胜利即将来临。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日,八路军朱德总司令代表八路军总部发布了第一号命令:对日军展开全面大反攻,坚决消灭中国境内一切拒绝投降缴械的日军。
第二天,八月十一日,朱总司令又代表八路军总部发布第二号命令。组建东北民主联军。兵分四路,出关挺进东北对日作战。
第一路军,由东北民主联军副司令员吕正操率领,进军察哈尔和热河。他原是张学良手下,曾当过张学良的秘书和副官。后带着一个团脱离东北军,加入八路军序列。
第=路军由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率领。他和张学良不同,他是中共党员,他率部由河北向东北进军。
第三路由万毅率领,他也曾当过张学良的副官。后加入中共。他率部由山东河北进军东北。
第四路大军由李运昌率领,四路大军中只有他是河北人,他毕业于黄埔四期是林彪的同学。他的部队战斗在东北和华北结合部,进军东北是“近水楼台”。最得地利之便。
命令一下达,各路大军分别抽调精干力量由喜峰口,山海关九门口等关口进入东北,水陆并进,星夜兼程,兵锋所向,直指辽宁、吉林。
卓越的老家是辽宁锦州人,这次随入关的部队一道从山海关出关挺进东北。自从参军后随部队野战医院南征北战,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到久别的故乡。这次能跟部队踏上久别的日思夜想的故乡的土地,她自然是异常的兴奋。
八月十五日,部队行军途中,得知了日本投降,抗战胜利的消息。整个部队都沸腾了。大家奔走相告,用最热烈的方式来庆祝这个全中国人民共同的大喜事。
从“九一八”到现在十四年了!中国人民从血泊里坚强的站起来了!被日寇蹂躏了十四年的国土终于又回到中国人民的手中。这怎能不让人欢呼雀跃?
尤其是部队里的东北籍干部和战士。他们有的喜极而泣,毫不掩饰的大声号哭;有的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涔涔而下;有的喜极似狂,朝着北方跪下,抓起两把泥土塞进口中。
卓越也和大家一样,抑止不住倾泻而下的泪水,她就让它尽情的流淌着,仿佛要流尽所有的耻辱、愤怒。
部队从山海关出关时还打了一仗。
守卫山海关的日军还有一千多人,还有二千多文职人员和七千多伪军。拒不投降,负隅顽抗,受到八路军铁拳摧枯拉朽般重击。有的被击毙,有的俘虏,有的投降。随后部队快速向东北进军。
卓越所在的野战医院,跟在部队后边,一边跟着行军,一边还要收治伤病员,很是疲劳。她又受了凉,得了感冒,实在是太累了,便坐在路旁歇息。正闭眼小憩时,听到一个声音。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卓越听着这声音,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好熟悉的男中音!忙睁眼一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肩头打着补丁的军装,腰系皮带,挎着手枪,干部模样的青年人,正在向人问话。身后跟着两个人,看样子是警卫员或是通讯员。其中一人还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白马的蹄子还不停地刨着地,打看响鼻。
卓越再细看,不禁一阵狂喜。这不正是她八年多来念念在心的那个人吗?没错!他正是被自己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送给自己钢笔的那个王得方。八年时间他没有变样,只是成熟,稳重了许多。皮肤黑里透红,显得更加的健康、干练。他脱胎换骨了,再不是那个一说话就脸红,仿佛是个白净净的大姑娘似的小伙子了。但眉宇间英气依旧,眼神更加坚定、智。
卓越没靠前,她只是站在人群外面静静地端详着、审视着得方的一举一动,尽情地享受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渴望已久的相遇和幸福。
得方也似乎发现了人群外的卓越,走出人群,向卓越走了过来。目光先是疑惑,继而是震惊,最后是惊喜。伸出双手抢先握住了卓越伸出一半想抬手敬礼的手。
“你是卓越医生!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同志还是首长呢?”卓越笑了说。
“他是我们团的三号首长。”一旁的小战士插嘴道。
“别听他说的,你还是喊我名字吧!象从前一样。”
“那我怎么敢?不尊敬上级要挨批评的!”卓越调皮地说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摆什么首长架子?”
“那你在别人面前就敢摆架子喽?”
“那也不是。”
“那是什么?”
“那……那………。”得方一时有点儿发窘,他挠挠后脑勺,一时想不起怎么回答,笑了。
卓越也笑了,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又看到了那个一和女同志说话就不好意思的大男孩。
也难怪得方,虽然已娶妻生子,但那时婚姻都是父母包办,婚前夫妇互不了解。和别的女人又讲究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他根本就没有和女同志相处的经验。参军八年,血里火里,哪有时间哪有闲心想别的?
见得方有点儿不自然,卓越收回笑容,重新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郑重地说了句“首长好!”
得方也郑重地还了一个军礼,这才打破了不自然的场面。
两个人于是话入正题,各自谈了分别以后的经历。
得方已是所在团的参谋长,团长正是人称“老黑”的刘国泰。他们团担任部队的后卫和收容任务。看到路旁正在休息的野战医院的卓越这些人,才下马打听情况。
其实卓越的职务也不低。她已是师里野战医院的副院长了。是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和业务骨干。
两人正谈得投机,前方风尘仆仆飞驰而来一个骑兵通讯员。奔到得方面前,一骨碌下马,抬手敬礼。
“……三号首长,师部命令:让你马上去师部开会,有新任务!”
两人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得匆匆道别。
得方上马,扬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矫健的背影,定格在卓越的记忆之中。
夜色如水,蜿蜒的山路上,一队骑兵正在疾行。
这是一支侦察先遣小分队,有四十多人左右,为首的正是得方。七天前他接受了师里的命令。率领一个精干的侦察小分队担任先遣队,为主力部队摸清前方敌情,探明进军路线,扫清前进障碍。
日本投降后,东北出现权力真空。国共两党都意识到东北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中共已抢先入关,力争在国民党之先占领重要城镇以取得战略优势。而国民党也争时间,抢速度,水、陆、空三路并进。调集精锐主力出关,抢占战略要地。
其出关的部队有号称“天下第一军”的孙立人统领的全幅美械装备的新一军;有蒋介石的“天之骄子”之称的国民党“青年军”二0七师;有虎将陈明仁统帅的七十一军;还有王牌军新六军。国民党五大主力其中的三个主力王牌被派往东北。这里面七十一军虽不是蒋介石嫡系,但其战力丝毫不逊于其他三个王牌军。可见蒋介石对于东北是志在必得。
我党对于当前形势有清醒的认识。三海关一战我军失利,说明我们还不具备和蒋军分庭抗礼的力量。于是作出了“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指示,决心放弃大中城市的争夺,而占领中小城镇,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格局。
茧场地处四县交界的交通要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我军势在必得。得方执行的是上级控制茧场并以之为中心进而控制辽东四县的战略意图。他是那地方出生、长大的,熟悉情况,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得方接受任务后心中是既高兴又激动。离开家乡八年了,也不知家乡变成什么样了。孩子们已长大了,不知还认不认自己这个父亲。妻子也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想到妻子,他心中很是惭愧,觉得对不住她。这八年来中国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就更不容易了!好在有大哥得书照看着,想来不至于啼饥号寒。
小分队出发执行任务十多天了,一路上没遇到大的抵抗。一些小股土匪遇到小分队稍一接触,便被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原先的伪军一见日本都投降了,大势已去,害怕被当汉奸清算,“树倒猢狲散”,也各自找出路去了。只有一些死硬份子,希望能再攀上国民党的高枝,重享荣华富贵,还继续和人民为敌。
从沈阳出来直奔抚顺、新宾,本溪,在苇子峪算是打了个硬仗。一举打垮了苇子峪的伪保安团。击毙伪团长以下五十余名敌人,余下的都四散奔逃。
得方命部下不要恋战,从草河盆奔岗东,过桦皮峪直扑茧场。到达茧场时已近午夜。
天空弯月如钩,淡淡的月光下,那起伏的连山象蹲踞着的一只只巨兽,随时准备扑向前方,撕扯吞吃前方的猎物。远远近近的沉睡的村庄偶尔闪过几点昏黄的灯光,勾起人们遥远的记忆,唤醒心灵深处的沧桑之感。秋虫们唧唧的吟唱着优美却略带点儿忧伤的曲子。
从桦皮峪岭上下了盘山道,再过“石墙沟”,穿过一个叫“山嘴”的小村庄。再往前便是连接辽东四县的十字交通路口,老百姓叫作“东山寺”的元宝山东面最高的山头便黑黝黝的出现在眼前了。
镇东面山脚下的岗楼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前面的侦察员回来报告说,守卫的伪军可能睡了,外面只有两名哨兵抱着大枪在打盹。没发现有日军。
得方一挥手,带着几个人摸到岗楼前,两个哨兵还以为是换岗的和他俩开玩笑呢,一门直说“别闹,别闹。”得方几个又好气又好笑,侦察兵“大力士”老牛抓住其中一个象抓小鸡似的,“你把眼皮翻开看看是谁?谁和你闹?”
那哨兵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借着岗楼口的灯光仔细看了看来人。见来人身穿便服,疑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
“我们是新六军的先遣部队,为大部队打前站的,大部队马上到。”得方马上接口道。
“噢!是自已人!”
“谁和你是自己人?快说,镇里还有日本人没有?”老牛喝斥道。
得方用手拍拍老牛肩膀,老牛会意,立刻带人闯进岗楼。
得方转睑和颜悦色的对那伪军哨兵说道,“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镇里的情况。”说完话,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随手递了一支烟给那哨兵,然后自己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那哨兵耸了耸鼻子,贪婪地吸了一口得方吐出的烟雾,又把那支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压扁的香烟盒,小心地放进兜里。赔着笑脸对得方说:“长官,原先镇子里的日本兵大都调走了,说是去关里了。剩下些老弱残兵,听说苏联人要打过来又有一部份去北边了。还剩下几十个留守的老兵和走不了的日本妇女和孩子。”
“还有多少伪军?驻在什么地方?领头的是谁?”得方又问。
“镇里还有二百多保安团,都驻在原来的日本警备队住的地方。团长还是高疯………噢!高峰高团长、”
“高团长现在在警备队队部吗?”
“不!他不住队里他住自己家。”
“他家住什么地方?”得方明知故问道。
“高家大围子。”
“好吧!麻烦你去高家一趟,让高团长马上来团部,有紧急军情。”
“长官,这么晚了,明天不行吗?”
“不行,情况紧急,让他跑步来见我!”
“长官,除非你亲自去一趟,他决不会半夜三更来见你。”
“这么大架子?那好吧,麻烦你带我们走一趟吧!”
“长官,这五更半夜的……,要挨骂的!我……。”哨兵挠了挠头,有点为难。
得方掏出刚才抽剩的大半包香烟,悄悄地塞进那哨兵手里,又威吓他道,“你不去更挨骂,弄不好还要吃枪子的!”
那哨兵捏了揑手中的香烟,又闻了闻,“好吧!我带你们去!”
老牛从岗楼中出来,低声对得方说道:“三号,都捆上了,接下来怎么办?”
得方低声地说了几句活,紧接着向黑暗中一招手,小分队悄没声地立刻散开队形,象一把把尖刀直插向敌人盘距的镇子
得方带着两个战士跟在伪军哨兵后面,向高家大院走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得方扫视着道路两旁,和八年前离家的时候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感觉更加残破,死气沉沉没有活力。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看着一座座熟悉的房屋和道路,呼吸着熟悉的凉爽的混合着庄稼成熟气息和泥土气息的乡下所特有的空气,他心中湧起一阵冲动。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的家里,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把妻子和孩子们紧紧抱在怀里。但理智提醒他不能,他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人,他肩上承担着重担,不仅是小分队几十人的安危,还关系着整个部队的前途。他稳了稳心神,暗自责备自己,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会想这些。于是立刻诚心正意地思考接下来自己该怎么作,小分队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高家大院位置在镇子北面山脚下,又叫“高家大围子”,建于清末,是一座有百多年历史的老宅。据传是高疯子的曾祖所建。
这是一座四邻不靠的独立的三进三院的大院落,青砖青瓦,四角是四个岗楼,防土匪的。周围院墙用大块的虎头青砖砌成足有一丈高,二尺厚。黑漆大门用厚重的铁皮包裹着,大门一关,任你有飞檐走壁之能,只好望墙兴叹,何况墙外四周还有深两米宽两米的护墙深沟。得方还记得,曾有一伙两百多人的土匪想“砸窰”,攻打三天,死伤十几人,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带人马离开。此后再不敢有任何土匪打高家大院主意。
前些年抗日联军几次攻打茧场镇,也曾想打下高家大院,筹集些粮饷,都因为担心伤亡太大而放弃了。日本人也曾想把高家大院作为司令部,终因离镇子中心太远指挥不便而放弃了。
日本一投降,高疯子自知民愤太大,怕人寻仇,便龟缩在高家大院里,轻易不露面。他在观望形势,看国民党和共产党谁能坐了天下。如果共产党赢了,他就赶快溜之大吉。但目前看来还是国民党赢的可能性大,因为有美国人在背后支持。所以他紧紧抓住伪保安团这二百多人的武装,以便向国民党讨价还价,继续在茧场这块地盘上作威作福。
不到一顿饭工夫,便到了高家大院。四角炮楼灯还亮着,很显然有护院的家丁在值夜。吊桥高高吊起,悬在半空,看不到围子里的情形,
带路的伪军哨兵用两手围成一个话筒状向院墙里喊道,“高团长,有国军的长官要见你,说是重要军务!”一连喊了好几声,高墙上有人答应道,“好,你们稍等!”
等了有一袋烟工夫,吊桥“吱吱”的放了下来,紧接着“嘎吱吱”,黑漆大门沉重而缓慢的打开,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管家模样的人手提一盏“气死风”灯迎了出来。
“你们团长呢?怎么不出来?架子不小啊!还得我亲自来请!”
“对不起!劳您大驾了,我们少东家近日偶染微恙,所以有失远迎了!”一边说着话一边躬腰欠身把得方三人往院里让。
“前边带路!”得方喝道,那管家却迟迟不动。
“还请官长们把腰里家伙交给我,我替几位暂时保管,走时再完璧奉上!”
“哈哈!你们团长就这么大点儿胆子?”得方随手解下腰间手枪连同身后两个战士的手枪一并交给了管家。“
“啊!好!这边请!”
走过两重院落,但见人影寂寂,门窗紧闭。来到后院却灯火通明。高疯子穿着白禂裤褂,带领四个家丁迎在门口。院子四周也站满了穿着短靠、腰系板带、背着大枪的家丁。一个个虎背熊腰,横眉怒目。得方用眼角扫了一周,估摸有三十来人。
得方看了看高疯子,冷哼一声,“高团长!什么意思?向我示威?”
“不敢班门弄斧,只是时局动荡,敌友难分,长官深夜来访,高某不得不存一份戒心。长官里边请!”他倒是挺坦白。
得方虽说是自小就在茧场生活,听过别人说高家大院如何气派,却从未踏进高宅一步,这还是第一次。
进入正房中间客厅,二人在楠木茶几两旁的太师椅上坐定,得方身后二个战士紧紧守护着得方,四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站在高疯子身后。
一名家丁端着一个茶盘,奉上两个盖碗茶盅,得方大模大样接过来呡了一口放在面前茶几上。
高疯子抱拳问道:“敢问大驾是何方神圣,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得方听出对方话里有刺,假装没听懂。“我们是国军新六军的先遣团,我姓王,明天中午国军大队开进贵镇,需要你们作好准备迎接国军。”
“噢?”高疯子笑了,“没听说附近有国军,倒是共产党的军队,占领了沈阳,听说不久就会打到我们这儿了!”
“高团长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是共军?”
“这还用说,堂堂国军怎么会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到茧场?”
“你既然怀疑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为什么还要放我们进来?”
“我想把你们抓起来,交给国军,也许能立个大功!”高疯子狡笑道。
“可我们要是不配合呢?”
“活的没有死的也行啊!”他咬着牙,露出一幅凶相。没等得方回答,高疯子又凑近得方,诡笑道,“再说了,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一个人来!”
“谁?”
“王得书!我的死对头!你们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以为八年多了,我认不出你了?告诉你!我和你们王家有仇,扒了皮我也认得你瓤。你是他们家老四,你叫王得方!”
得方笑了,索性把身子仰靠在太师椅上,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既然你认出了我,正好,我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呢!你和我说说我大哥最近可好?”
“哈哈哈哈!”高疯子仰天狂笑,“最近可好?好得很哪!你们王家已经灭门了!”
“什么?!”得方一挺身,坐直了身子。“你胡说,你把我大哥和我们家人怎样了?”
“不回家也罢,你们的家已被日本人炸成一堆瓦砾,你家的人也尸骨无存了!”
得方吃了一惊,不想再和高疯子纠缠,他刚想站起身。
高疯子一挥手,“把他们几个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阶下几条大汉直奔上厅,作势欲拿得书。厅上高疯子旁边的四个人也直奔得书身后的两名战士。
敌我双方势力悬殊,眼看得方三人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