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前,我们发了两个月工资,本以为经理终于想起了我们,但是最后纪检的人下来才知道,集团公司要求所有分公司不能拖欠员工工资超过两个月,而且五一节一过,就会有集团公司的纪检部门下来检查。我们都觉得纪检的人都是我们集团公司的,便也不会过分认真的检查,毕竟每个项目部或者或少的都有些问题,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书记就是因为太过于自信而被查处了。
身上有了钱,我便买了个手机。他们都还开玩笑的说领导是看我可怜才发的工资,因为有段时间,我实在是想不过,身上也没有钱花,已经好久都没有到外面去活动了。那段时间便每天穿着我那件破的衬衣去工地,别人看见我都说我穷的衣服都买不起了,刘畅更是直接,直接说我是在恶心领导。我确实是在恶心他们,连自己手下的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也不用说什么理解领导的难处了。
过节的时候我们没有放假,更没有发过节费,项目部每天买菜也是一笔大的开销,都欠了别人好几万了。但是领导们喝酒唱歌就没有停过。
听他们说,去年年底是因为怕施工队拿不到钱闹事,便超计量了一部分,也就是找指挥部商量,把没有完成的构建也计量上去。去年年末的雨水管计量是我帮窦工做的,右侧还不知道要不要做,都已经超计量了五六百米。所以现在计量的钱都扣押在指挥部。连欠的钱都没有还清,更不要说项目部赚钱了。
节日的第二天公司组织到项目部来体检,其实我是对体检一点都不上心的。要是没毛病还好,如果是查出一些问题,反而对心里造成一定的压力。只是既然是公司免费给我们体检,我也就第二天一大早没吃没喝的去体检。和在第一次公司的时候体检的项目一样,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但是到医生给我检查腹腔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其他的都没事,就是肝上面长了一个泡。
“不会吧,具体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瘤子一般和癌症连在一起的,我就是平时烟酒燥的有点多,但也不至于得癌症吧。
“具体我现在也不能确诊,要是血管瘤还好说,不用管。”
医生顿了顿,继续用她的仪器在我腹腔上移来移去。
“要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你最好到医院去复查一下。”
这是真的把我吓坏了,不过医生说很有可能是血管瘤,这是种良性肿瘤,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以后慢慢就会消的。
我出去给刘畅他们说,他们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我操,你现在又是艾滋病,又是癌症,你完了。”
上次没有戴套的事情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是给刘畅说了,脸上的痘痘过年来了还没有消,他便专门在网络上搜索艾滋病的症状,那段时间也是很担惊受怕的,便在网上查找艾滋病相关的信息。就像年前照镜子安慰自己脸上的痘痘一样,不断的安慰自己,后面也就慢慢的忘了这件事情。
刘畅拍着我的肩膀笑嘻嘻的看着我,但我是真的怕啊。
“我也有那个,哎呀没事,就是一个血泡,以后就会消的。”
蒲师傅听见我们说话,也凑了过来,以前蒲师傅给我说过他肝不好,没想到现在我和他一个症状。
“没事,你到医院去打个彩超,要不了多少钱。”
蒲师傅看着我,我看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肝,我也就自己安慰自己往好处去想。蒲师傅告诉我说就喝蒲公英泡的水,那东西对肝特别好,我看蒲师傅这么热情也就答应他我会听他的。
只是到底要不要体检,我还是有些犹豫的,虽说很大的可能就是普通的血管瘤,但是不确定一下,我始终有些担心。但如果确诊是恶性肿瘤,那我肯定自己就被自己吓死了。
还是暂时不去确诊,先等公司医院把体检报告寄过来再说。
体检的人刚走,后面集团公司纪检的人就来了,一共八个人,主要负责接待的是书记,书记对待他们就像是我们对待他一样,毕恭毕敬,丝毫不敢越权,但还是查出来书记有违纪的行为。书记有一辆车,是他从上一个项目开过来的,好像是以前的施工队老板送给他的,他便把车以个人的名义租给了项目部,虽说是租给项目部,但基本都是他在开,有了这辆车,书记每个月还可以从项目部走几千块钱的账,经理对于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是施工单位比较特殊,但是书记毕竟在公司层面是和经理处于同一个职位。他们两个有点那种相互制约的感觉。
但事情就出在他这辆车上面,纪检的人在财务部查出来书记的账有些不对,本来说了很多好话,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毕竟是自己集团公司来检查。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书记特别的忙,所以忘了把车开出去,等纪检人员都要走了,结果来到下面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的车,还是外地牌照。这下便是铁证如山,毕竟是一行八个人,不是一两个,其中有一个人就让书记把行驶证拿出来看一下,上面清楚的写着车的所有人是书记,书记没话可说,但是纪检的八个人走的时候还是有说有笑的。
匝道桥在五月的时候就已经完工,雨季已经过去,但还是时不时的下几场大雨。路基直接就停工了差不多一个月,再开工的时候匝道桥也刚好做完。桥梁队做完以后就陆陆续续的搬到其他项目,只是留下几个人留在工地看守他们的材料。
没剩多少路基,而且吴经理已经去其他项目了。他走的特别突然,第二天走,头天下午他到现场交代事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吴经理要走肯定是谁都留不住的,毕竟别人的徒弟现在都已经是公司副总了。但是过了几天蒲师傅说也要走,经理想留他。蒲师傅走的前夜,我们在金钻唱歌,经理一下冲进来对蒲师傅说那边项目部给他什么待遇,经理就给他开什么待遇。蒲师傅执意要走,他还是吴经理联系的他那边把蒲师傅要过去的,过去还是管材料,相当于现在物机部。这就不得不感慨老员工的人脉,就算蒲师傅只是个领工员,但至少以后他要推荐人来这个单位肯定是可以的,像国企招人一般都分为子弟和外招,子弟不用多说,小学学历都可以,但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就困难的多,前几年还要专科生,这几年如果不是本科生,根本进不来。
蒲师傅把话说的很直白,经理也就没有更多的挽留,就说一路顺风便走了。
蒲师傅去年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你看嘛,这个项目到明年都发不出工资”。
我以为是一句玩笑话,当项目部欠我一年的工资的时候才知道老员工不愧是老员工。
左侧路基是在六月份的时候全部做完的,如果不是雨季,五月份就应该完事。今年到现在还没有大的台风过境,不向去年有很多台风。原本以为做完了路基就会陆续的调人走,结果领导说内业资料也是很大的一块,这里就更加佩服蒲师傅了。
吴铁宝也是在路基完工的时候走的,他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经理曾经答应过他师傅。但最后公司人力资源部和他要去的项目一直给他打电话,但他每次都敷衍了事,最后公司实在有些生气,便告诉他说要是不在一周之内到他要去的项目部,便延长助理工程师评定一年。当他尝试性的给经理说他要走的时候,经理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答应了他。
吴铁宝走的时候没有从这边项目部拿一分钱,连路费都是向家里要的。像我们刚出来工作的,虽说挣的钱不多,但是再怎样也不会向家里要钱了,可以想象当时吴铁宝复杂的心情。
本来像我们这种尾工项目,工程部只需要留两个人,一个工程部长负责收尾,再有一个技术员做牛做马。但好像听说经理是不想放我们走,附近有一个工地快要开工了,经理想把我们全部人员带到那边去,继续跟着他干。我是不想跟着他干的,一是他不是技术出身,是做安质部上去的,二就是他从来没有发过奖金,连过年都没有发过,大干一百天的奖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
说是做内业资料,但实际上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佟部长安排的东西我们能拖就拖,等领导问起他的时候他才会催我们一下。我们也就敷衍了事,他也没有办法。其实要是佟部长强硬一点,我们也不会这样自由散漫的,只是他也说过他性格有些缺陷,他根本就不适合管理。
我和窦工还有李杰住一个屋,基本都是每天九点之后才起床,然后到办公室转一圈,玩一会电脑,看一下公司调度网站有没有调令,也不怎么干活就继续回宿舍休息。中午的时候下去吃饭,吃完饭又继续回宿舍休息。
但是这种情况对于我来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学同一个宿舍的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他毕业也是找的工程单位,他告诉我说他已经离开单位,去上海做销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