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里,蔷薇花开了,爬满了花架,香满了小院,美得动人心魄。
古代生活美学家李渔说:“结屏之花,蔷薇居首。”人们植养蔷薇大都是设之于架,结屏如织锦,青枝袅袅,花开锦绣。蔷薇花开时营造的空间充满了诗意,在花下品茶聊天,任花落下,沾染香气,心情舒缓了,焦虑减少了,这样的生活真美好。
《宋史》中提到,有蔷薇水,洒衣经岁香不歇。衣留香,时光留痕。那些风光潋滟的流年,或绚烂或平常的风景,一一看过,细细体味,心境也就不同了。经历时光沉淀所留下的,是真香。
懂得生活的人还会将花入菜,李子柒用蔷薇花瓣炒鸡蛋,鸡蛋有了花的香气,烟火日常,用心的滋味最好。
手植蔷薇者,心有所期待,有所欢喜。
百花中,蔷薇只是“七品三命”,地位不高,甚至被称为“买笑花”、“野客”,可还是获得了无数文人墨客的青睐。白居易就是其中之一。
某日,诗人白居易于野外瞥见一株含苞待放的蔷薇,很是心动,于是把它带了回来,移植到自己的庭院里,日日看着,心生欢喜,并赋诗一首:“移根易地莫憔悴,野外庭前一种春。少府无妻春寂寞,花开将尔当夫人。”
白居易当时三十五岁,尚未娶妻,不是不想,而是不得,因为门第之见,母亲以死相逼,相爱的人不能相见,空留长恨。湘灵,他心中那一抹最心动的嫣红,像极了野蔷薇。喜欢的人无法娶回来,那就把蔷薇当夫人吧,有几分隐士林逋梅妻鹤子的感觉。可此蔷薇终非彼蔷薇,心仍有所期待吧。
生活怎能皆如人意,但是仍然值得期待。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古人爱蔷薇,爱其佳人之姿,韩偓笔下的雨中蔷薇,“通体全无力,酡颜不自持”。今人之爱,爱它的绚烂,爱它赋予生活的那种细腻和美好。
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蔷薇记篇写道:生活难免坎坷,但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生活的压力令人焦虑,在奔跑的路上,既要有生猛的劲头和毅力,也要有蔷薇的细腻和柔软,有时不妨学着停下来,看蔷薇探出墙外,于旅途中收获一份不经意的美好。
有个朋友,一个人孤身在异乡开了间茶馆,两年前在门口的小花坛中栽了一株蔷薇,今年四月份蔷薇露出了可人的花苞,他甚是欣喜,感慨道:静待花开已是两载。做一些慢的、艰难的,但是却长久的事,以始为终,经岁香不歇。
因风飞过蔷薇。
蔷薇是在春末才开的花,苏轼有诗云:“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蔷薇花开的时候,究竟是该动容还是惋惜?
想起一个故人,一个如蔷薇般的女子,她说:“生命要像蔷薇花一样顽强绚丽,花开不败。丝萝攀乔木而生,却也能给乔木增色,没有乔木,丝萝也可以遍地开花,生生不息。”两年前,她和病魔斗争了许久,还是带着蔷薇般的绚烂走了,却将那份顽强和生生不息留给了思念她的人,连同蔷薇的芬芳一起留了下来。
生活当如蔷薇花,有所期待过,用心细品过,努力绚烂过,有经岁而香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