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请记住互联网曾经的失败

在互联网早期盛行的同样的乌托邦式承诺又回来了。真让人担心。

正如我忘不了我孩子的诞生那样,我忘不了我爱上互联网的那一天。

那是1993年的夏天,我还是旧金山海湾卫报的一名记者,我的编辑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动漫大会的故事。于是,我问会议的组织者哪里可以找到一些御宅族(otaku)来采访,对方告诉我, “他们都在互联网上闲逛,”。

我没上过网,但我有一个调制解调器和一个CompuServe帐户—-用来与我叔叔发电子邮件的。在CompuServe动漫论坛上潜水一个小时的经历,引发了一个改变我人生的顿悟:我立刻意识到,网上的世界,是一个超级棒的报道工具。我在那一个小时里学到的动漫知识,比我花一个星期打电话所采访到的都多。我马上就知道我必须打破家里CompuServe的界限,与更广阔的互联网接轨。

从那天起,我的名片簿也落后了。一个星期之内,我就弄懂了如何使用我妻子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生账户来登录telnet和gopher以及FTP。一年之内,我退出了卫报(在封面故事 - “如何连接互联网”之后),并开始为Wired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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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互联网。但,25年后,当我看到“区块链就是新型互联网”这个说法在Twitter上反复出现时,除了尖叫之外,我所能说的就是:我他妈的讨厌区块链。我想咆哮:你们难道还没长点心?你们可以说我是背叛,或者说我代表一个老龄化的群体,但如果区块链真的是新型互联网,那我们都搞砸了。

让我们先了解一些事情。

我讨厌区块链,不是因为从根本上质疑加密安全的分布式数据库的技术优点,也不是因为ICO是如何快速从“提升创业资本的创新方式,而不把你的灵魂卖给风险投资家”转变为“在安全性监管之前,我们能以多快的速度从资金盘中攫取现金”?甚至不是因为比特币似乎主要是将大量电力转化为投机性、靠气候变化加速的投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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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聪明的人正在从事区块链的实施工作,并且有大量资金涌入这个领域。我也做好了承认一些事实的准备:会出现一些有用的应用程序,使我的生活更方便,且不会破坏这个星球。在Mosaic 1.0、Spotify、Netflix和iPhone之后,那些创新仍需要一段充足的时间。

但,不,我所讨厌的问题与实际技术其实没什么关系。我所抱怨的是人类对技术的信念。在互联网早期鼎盛时期,有着同样的乌托邦式承诺 - “明日社会的自由,公平和平等” - 如今回荡在比特币矿工嘴边。真正的狂热者的热情无处不在:“区块链将让我们自由。”

但是,如果我们应该从过去25年的历史中学到一件事,那就应该是:数字网络,计算机和代码无法解决人类的破碎。随着时间一天天逝去,技术的无能性可能越来越真实:互联网施加的压力反而进一步破坏了一些长期存在的社会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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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没有引导我们走向真理,而是给每个人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机会,来建立他们自己的知识世界,促使社会从事实中全面脱解—-这实际上是特朗普崛起和威权主义全球转向的一个因素。

我们没有将自己从公司和政府的操纵中解脱出来,而是留下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全景监控和控制工具。

我与那些最聪明的区块链开发人员交谈过,他们并没有否认互联网所带来的这些真相。相反,最让他们对未来感到激动的是,他们相信:对于互联网无政府状态所释放的所有有毒问题,区块链技术就是解毒剂。他们认为,一旦他们实现完全去中心化的,不可撼动的,智能合约执行的“无信任”的梦想,中央银行和政府暴政将无能为力,民族国家边界将被超越,投票欺诈和虚假新闻就不可能存活。在他们看来,区块链是一种通过技术来对进步的人类文明的完善。

这个愿景的核心是,人类的混乱可以被聪明的代码抽象。在“无信任”系统中,公钥加密和通过在多个节点之间分发数据库而产生的“共识”,消除了任何中间人欺诈或欺诈或利用的可能性。智能合约将自动执行任何交易的条款,而不会因人性变化或资本充足的诉讼而陷入困境。对于在去中心化网络中由加密货币资助的自由战士来说,暴君将无能为力。

无论如何,这只是理论。但它遗漏了关于人类混乱的最重要的一点。无可争辩的事实:显而易见的是,对于研究过技术史、或仅仅只需在过去25年中生活过的人来说,生活、呼吸着的人类,将为善与恶、为实现自由与暴政、为贪婪和权力、或者仅仅为了制造简单的混乱,而共同构建任何可以想象的技术。几十年来,互联网否定了白人至上主义者;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弄清楚如何使用区块链技术来进行偏见传播。智能合约将在人类法庭进行测试。监管机构将进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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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中心化是区块链信仰的第一条诫命。但William Butler Yeats告诉我们:当“中心无法控制住局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所有事物都崩溃了!

我尊重区块链开发者的理想主义,我相信他们在真诚地确信自己正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是,我感到困惑的是,他们无法看到他们正在成为他们那些黑客前辈的谬论的受害者:我们可以编码自己,使我们从我们自己挖出的深洞中脱身;我们正在虚拟中建立乌托邦,以消除人性的不完美之处。

在我看来,我们越来越清楚地知道:我们需要花更少的时间来抽象我们的人性,花更多的时间来压抑本能。与其寻找去中心化的社会动荡,我们需要弄清楚妥协之道。为了成功应对人类的失败,我们必须花更多的时间与其他人共处,而少花点时间刷手机。

其实,不难理解那些宣称“区块链是新的互联网”的冲动人士。1990年代中期也是这样:横扫文化的惊人快速转变,与最近记忆中的东西是如此不同,又令人振奋。史蒂夫·乔布斯称之为“心灵自行车”的电脑,把全球网络联系在一起,承诺将我们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当然,很多人最终从新的数字基础设施中赚了不少钱。那么谁不想回到那些日子去呢?和平,爱和互联网。非常时髦。

这就是我深爱互联网的原因—-真是因为可能性、希望和进步感。 但,这也正是讨厌区块链的原因—- 因为它让我想起这些承诺是多么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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