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7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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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学术与政治》

韦伯在极年轻的时候,如何认为西塞罗在面对将来临的政治阴谋时,表现行径的可笑。以后果来评价政治与宏论,以人的行动产生的所意图的或非在意中的结果来衡量他们的动机,始终是韦伯政治思考的不变原则。

他的早期政治立场,乃是他父亲所信守的国家自由主义( National Liberalism )。在几个有力的领导者之领导下,这个政党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逐渐地倾向俾斯麦。

韦伯对于俾斯麦的基本批评,在于他不能容忍具有独立思考的政治领袖,而只是让自己被温驯而服从的官僚所包围。“

他想找出东部地区德国人口被波兰及俄国移民所取代的经济及社会因素。他证明了,德国东部这片原本人口稠密而间有贵族领地杂陈的农业区,之所以人口不断减少,原因在于容克资本主义的庄园和房地产利益。韦伯将官方调查的统计打散成许多小单位,从而显示出,凡是有大的限嗣继承之庄园所在的地方,人口即有不可抗拒的减少趋势。同时,由于波兰季节性劳工的生活水准低,且易于被剥削,农业资本家便大量引进他们,取代了德籍的农业人口。

他在 1894 年弗莱堡的演讲里指出:民族方面与种族方面的差异,在生存竞争的斗争里,比经济方面与阶级方面的因素更有因果上的重要性。后来,他在政治上以及思想上与马克思知识体系的关系,则与此相当不同而且更为复杂。

俾斯麦与俄国的同盟并未续约,与英国建立同盟的机会也未把握住,于是就形成了一种毫无计划的游移的政策。这样一套政策,掩饰在空洞的吹擂和德皇的虚张声势之下,导致德国在政治上的孤立。德国的领导阶层既不愿国家倾向西方,也不愿倾向东方。德国的政策因此反复无常地与所有的人作对,至于一连串的挫折,则以大言不惭加以遮饰。

容克土地贵族和工业家,都畏惧正在崛起中的社会民主党的群众组织,畏惧要求民主的吼声,畏惧普鲁士的阶级投票制度所受到的攻击。工业的国家自由党与农业的土地贵族保守党之间阶级利益的妥协,便是对抗民主及社会主义的劳工党。而也由于这种妥协作祟,任何牵涉到和有实力的海权国家或陆权国家成立同盟的外交政策,皆在放弃之列。

他以实效( pragmatically )的眼光来看民主的体制与观念;不从它们“内在价值”的角度,而是从选取能做事的政治领袖这一方面的结果来衡量民主。他觉得在现代的社会里,这样的领袖必须能够形成并且控制一个庞大且有纪律的、美国人所谓的“政治机器”。

修正主义派的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将〔不用人力介入〕自动地进入天堂的境界;这种想法中所包含的乌托邦式的慰藉,在韦伯看来,不过是以驯良无力的沾沾自得,取代道德上的义愤而已

韦伯反对有些教授在国家溃败之际,将溃败的原因合理化为 “背上的一刀 ”,反过来指责德国国内问题要负溃败的责任。然而他也反对 “革命 ”,称之为 “这场血腥的狂欢会 ”;他认为,因为这场革命,敌人将会要求比原来更苛刻的和平条件。同时,他也了解,这场革命并不能导致持久的社会主义制度。

近代法西斯主义所代表的那种犹如梦魇般的信仰,是无法迷惑像韦伯这样热情地献身于理性社会科学的人的。他的著作里所呈现的基本思想风格,是西方的实证主义——这是启蒙运动的一项遗产。

韦伯埋首于浩瀚的资料堆中,目的不是要在对人的历史状况的沉思里,替无依的宗教需求寻得一处静寂无为的避难所,就像卢梭对自然的感情;而是要从比较性的探讨中,获得一套规则,以助他在身处的世界中找出政治上的方向。知识多少是力量——这是一个没有权力的人对知识的这番追求背后的动力。掌握住这种政治关怀,我们才能了解他思想上的取向。

在韦伯的眼中,就一种科学的角度而言,并没有哪一种活动归根究底而论是其他活动的基础。

进行社会性的行动( to act socially ),具有三层意思:首先,进行这种行动,就是进入制度、习俗、规则、法律等性质属于因俗而成习的脉络( conventional context ),参与这些人类为了某些目的而创造的事物;其次,进行这种行动,必须给自己找到一个标杆或目的,以证明这项活动的必要及正确;最后,进行这种行动时,我们诉诸某种价值、向往或理想,作为行动的动机。

对每一件行动都赋予意义,若无意义,〔这一项〕行动即不存在;意义内在于所有的行动中。

每一项行动,都有其目的——无论是好是坏——而因果说明的方法对这种目的不会有厘清之效。

他的知识论所要克服的,正是一味强调机械因果而完全忽略目的的科学主义( scientism )。因果关系不过是局部的概率性说明。

韦伯的主要贡献(亦即第四点),是发展出一套官僚体制的社会学,而成为所有组织社会学的起点。他认为俄国的无产阶级专政,终将转变为一种官僚的专政 ,可见他对官僚体系会有的过度发展早有警觉;然而,站在价值中立的立场上,他看出这种行政系统将会支配国家及私有企业,因为它符合了近代的理性化趋势的需要。虽然他并未感受到科技官僚的日趋重要(在他的时代里,这个现象几乎根本不存在),他对官僚体制的描述仍然是正确的。

韦伯明白表示:他从未想要以任何精神论的史观来取代唯物论的史观—二者都可以成立,并且都有其道理,只是必定要局限在所选择的价值参照范围内罢了。

一个概念或者一门学问,所能表达的顶多只是相当特定的观点,这些观点因为特定,所以和实在的关系也有其限制;

他发展出他的基本哲学假说:所有学问(当然也包括社会学)都无可避免地有其限制。终其一生,他对此一理念不断地加以探讨;最后,在他的晚年,终于发展出一个新的方法学原则——价值中立( Wertfreiheit, value neutrality )。

人类以政治、宗教或经济等价值为名进行观点上的斗争,在这些观点之间,科学没有能力去做裁决。

韦伯会拒斥整体论的马克思主义( totalist Marxism )自命科学的论调。这和韦伯对马克思主义有没有敌意没有关系,因为韦伯是最早将马克思主义引进到大学课程里的人之一,同时,为了维护社会主义派的学者,他也卷入不少争执;他只是不赞成这套学说自命科学的论调罢了。

一个完全集体化的经济体制,必有官僚制过度发展的情况,而导向比在市场经济所见更糟的无政府状态。

一个像消除异化( disalienation )这样含混的概念,就相信人类可以经由革命而有根本的转变,其实就是以理知的方式,堕入大破之后方能大立( catastrophism )意识形态的陷阱。

韦伯经常提到他与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的面谈,特别是那些在德国的俄国流亡人士;对他们,韦伯只有非常有限的信心,因为他感觉他们更热衷于对权力的追求,而不愿对政治活动所涵盖的各种问题进行反省。

价值中立的原则便具有双重的涵义:它不但要求学者对自己学科本身的界限有所警觉,同时也要注意到学术一般的界限。无所不能者,其实就是一无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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