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生活,万卷书万里路]2019年2月27日,连续1000天阅读日记第463天。
亲爱的弟子们:
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你们50多张青春激荡的可爱面容,我突然心生感谢:不是你们要感谢我,而是我更要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每日的阅读体悟、生活心得有了分享的对象,在在每一次跟你们分享的过程中,我的思路得到了进一步的整理,我的灵魂获得进一步的净化,我的阅读与写作的动力获得进一步的强化。
感谢你们,愿意做我的弟子。我所说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但无论对错,你们始终愿意聆听。
深深致谢。
就像这次我分享的寒假生活的另一个感悟。
寒假我特意在同学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外婆家,准确的说,是去参观了外婆家的旧房子。因为,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已经去世多年。唯一的表哥这些年来一直在广东打工,外婆家是门庭冷落败坏,荆棘丛生,蛛网肆掠,荒草凄凄,毫无烟火气,那份凄凉那份破败那份衰变让我唏嘘让我心中感慨万千。虽然因为两个同学在旁陪同,我没有过多显露情绪,而心中,其实是万马奔腾般激荡起伏。
这使我想起宋代大文豪苏轼在公元1082贬居黄州时游黄风城外的赤壁矶时感慨多端,因此写下了千古名篇《念奴娇 赤壁怀古》。这首被誉为“千古绝唱”的名作,是宋词中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作品,也是豪放词最杰出的代表。其气势之磅礴恢宏,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尤其是"浪淘尽"几个字,让站在破败的外婆家门前的我对这几个字更是从原来的字面领悟进入到了现场直播的深刻领会。"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我们不是"豪杰"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情感确实同样的真实,体会也是那般深邃。
大文豪苏轼再度感慨:"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我却在外婆家门前遥想二十年前,我们家和几个姨妈家的孩子在过年时齐聚一堂时的盛况:那时,我们一到外婆家,善良慈祥笑容满面的外婆会到他们家的坡上来迎接我们,见到我们这些孩子,外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个皱褶里都笑容荡漾:外婆一生养育了众多儿女,好几个儿子都在长到10来岁的时候夭折了,更让外婆痛心的是我那最漂亮的四姨竞在20岁的年纪喝农药自杀。但所幸,她还有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顺利长大成人,并且分别成家立业。这对于苦难深重的外婆来说,是一个多么值得安慰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而大年初二时,我们这些她的后代全都给她和外公来拜年,合起来几十口人。男人们忙着打字牌、聊天、开玩笑,她的众位能干漂亮的女儿则下厨房做饭菜。于是,外婆家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孩子们吃糖果嗑瓜子,你追我赶,嬉笑连天,老实善良从不多话瘦弱的外公则手提着他永不离身的火桶给我们这些孩子发外婆一年下来辛辛苦苦给我们保存的东西:油炸红薯片、米花、自己家种的香喷喷的花生。外公是个老好人,永远笑眯眯着从不发火,哪怕我们在他家里闹翻天,他始终默默在旁观看,从没有一句指责和批评。
而今,我站在外婆家门前,房子还是当初的房子,除了破败衰落,而人,却再也不是当初哪些人了。外婆家,自从1997年外婆离世,便缺少了温度缺少了热切,没有外婆的外婆家啊,几乎再也不能称之为外婆家了。自那以后,我们便甚少再去外婆家。而自从外公2012年离世之后,我便再也没去过外婆家一次。而这中间,唯一的舅舅舅妈都相继悲惨离世,外婆家自此变成我的一个梦,一个只有记忆会到达的地方。
然而,当我如今再次站在这儿,我在思忖,谁能知道这里曾经的温情脉脉,曾经的热火朝天,曾经的人世温情?除了我们,还有几个人记得我那最慈祥最深情最挚爱孩子的矮小却宽大包容善良至极的外婆呢?谁能记得我那虽能力有限但同样善良宽厚的外公呢?谁能记得我那受尽一辈子苦最后惨死在路上的舅舅和我那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最后脑溢血死在种地的地里的舅妈呢?
没有几个人记得,哪怕是外婆的孙子辈,似乎除了我之外。因为,大多数人忙着火热的生活。只有我,似乎有更多的闲情逸致,更多伤春悲月感慨人世沧桑的情怀。
其实,我在外婆家门前想到的不仅于此。除了回忆旧日温情,除了思念故去的亲人,我更多的是感慨生命的短暂和大自然残酷的辩证法。
因为,这个假期,我回的是我父母家。曾经在外婆家的热闹和红火,现在又在我的父母加重演:假期家里十多个人,每天歌舞升平,每天热闹非凡——雅贝贝和她的萌姐慧姐兰姐忙着吃糖果遛狗玩猫,追逐打闹;我和姐姐妹妹们天南海北深聊也昏天暗地打牌;陪70多岁的老父烤火聊家常;母亲则进进出出一刻不停做好吃的。
这,大概就是世代相传,人世里一幕幕一代代上演的戏。谁能知道,在我父母家演的这部戏什么时候又要落幕呢?
想起了心理学鼻祖弗洛伊德说过的话。他说:"死亡是生命的必然结果。"我们"每个人都欠大自然一次死亡,必然要付出这个死亡的代价"。"死亡是自然的,无可否认的,不可避免的"。
大哲学家苏格拉底也曾说过:哲学就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真正的哲学家一直在练习死,训练自己在活着时就保持死的状态。
然而,伟大的圣哲啊,死亡这个东西,说来容易,但接受起来是多么难啊。而且,实际上,我们在活着的时候,很多时候并不会相信死亡更不会接受死亡。弗洛伊德对此是这么说的:我们已经习惯了表现出一副并非如此的模样……实际上很难想象我们自己的死亡。无论何时我们尝试要这么做,实际上我们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在内心深处,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死亡。或者换一种说法,在潜意识中,我们每个人都深信自己是不朽的。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
既然我们每个人都欠大自然一次死亡,我们的生存必须要付出这个死亡的代价。然而我们在内心深处却并不相信自己的死亡,都以为自己会是不朽的。既然是不朽的永存的,便不能好好对待这仅此一次的"生"。便会浪费生命于鸡零狗碎于人世纷争于浮名利禄,我们虚度光阴,我们舍本逐末,我们醉心红尘,我们追名逐利,我们忘恩负义,我们贪婪,我们腐化,我们以占有为最大的人生目标,我们以金钱为人生最高取向。
而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忘记死亡是我们每一个人欠大自然的"债",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是缺乏想象力的。我们没有这个想象自己葬礼的能力,缺乏想象自己赤条条死去什么都带不走的状况的能力,所以,我们的生,便不是"向死而生",而是"忘死而生"。
而"向死而生"和"忘死而生",可以导致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迥异的处事模式,截然不同的对待时间的方式。向死而生,我们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际纷争上,浪费在无尽的游戏和闲聊上,因为死亡面前的那些鸡毛蒜皮显得极端可笑;也不会为别人欠你五元钱没还而纠结苦恼八个月;也不会为一时的成败得失或得意忘形或如丧考妣……
我曾无数次跟你们分享,我将会在你们大学4年期间像牛氓一样在你们耳边疾呼: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孩子们,努力活出生命的本真状态,活出高质量的人生,我们要"向死而生",切不可"忘死而生"。我一定很招你们烦,就像苏格拉底像牛氓那样规劝雅典人民思考真正值得过的人生最终却被雅典人唾弃处死一般惹人厌烦。
然而,我还是要说的。因为,仅此一次的生命,禁不起虚度和浪费。
孩子们,打起精神迎接每一个日出西落,让我们师生一起奔跑!
——爱你们的指导员记于2019年2月27日,你们大二第二学期的第一次晚讲评内容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