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物理是生物老师教的

如果不是接到初三班主任的电话,我可能都不会想起来回忆下初中的生活。初中时候记过的日记,做过的卷子,读过的课本,全部被爸爸都当废纸给卖掉或者引火烧掉了,童年的历史没有留下证据,要想知道自己当年的样子,途径只有一个,就是回忆。自己的回忆和他人的回忆,然后拼接起来,还原旧日的自己。

我的初中坐落在三个村交界的田地边,四外都是农田。校门口一条路向西,直接可以通到镇里,一条路向北,出了校门一路下坡,再向东走就到家了。每天我骑车上下学,上学顶风上坡,放学顺风下坡。妈妈说这样挺科学,吃饱的时候骑车不累,饿得骑不动了顺风吹回家里。

到了初三下学期,课程紧张。学校让住校,学校的宿舍就是教室的课桌拼起来的,太冷。我住在亲戚家,有火炕、开水,与同学结伴。吃饭有时候在学校食堂吃,有时候在校外的老百姓家吃。

在学校食堂吃饭,我总是最后一个吃完。没等吃几口,其他同学已经吃完散去,有人嘲笑我吃饭太慢,但也无可奈何。早春的东北,同学们围成一圈,站在破旧的圆桌前,狼吞虎咽的吃饭,我穿一件藕色风衣,看同学都吃完散去。自嘲自己是站着吃饭而穿长袍的唯一的人,跟不上吃饭的节奏,真是苦恼。好友总是等我,带我去她妈妈的办公室吃饭,还有酱油泡的海带丝,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海带丝了。

食堂跟不上,有时候也到校外吃。学校东墙外有人家做盒饭,卖给我们住校的同学吃。学校的围墙不高,于是就跳墙出去吃饭,三三两两的,不是集中吃饭,我基本能够细嚼慢咽吃饱,不用穿着长袍在那里发呆。有一次吃完冷面,肚子疼的不行。赶紧找一位同学骑车送我回家,到家就拉得瘫软在那里,从此我告别了冷面。

初三的生活是由考试和准备考试组成的。在临近报考的时候有一次类似预考的考试,排名前40名的可以报重点高中和中专,要是40名开外只能报普通高中。有个同学是复读生,考在了40名之外,他爸爸说什么都让他辍学,不让他上普通高中。在得知他上学之路被他爸爸阻断之后,我们三四个同学去他家劝他爸爸,请他同意孩子上学。反复劝说,没有任何效果,后来这个同学就辍学回家了。再后来,他参军当兵,当了士官,娶妻生子。而他爸爸慢慢反思自己,对他辍学的事情耿耿于怀,供他弟弟一直读了研究生才作罢。

我当时成绩比较稳定,是年级第一名,不过对于考重点高中还是中专,心里还是比较茫然。整个县有38个乡镇,县里还有好几所中学,中考的竞争难度不亚于高考。在那次预考之后,学校老师约谈我,建议我考中师,说成绩稳定,读两年就分配,上学还有补助,相当多的利好。同时被约谈的还有其他三位同学。

事实的情况真是这么好吗?实际上是中师属于定向,镇里三个中学竞争固定的名额,哪个学校考上的多,学校得到的奖金就多。在学生利好的背后,也有学校利益的均衡的因素。

当时还有一个消息,就是取消了三好学生加分政策,中考一律同仁,也就是那一年,我被评为县级的三好学生,在前几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个东西。我拒绝了考中师,决定不惜一切努力考上重点高中。

初三的班主任是教政治课的,人很和气,尊重同学们自己报考的意愿。当时中考政治是开卷考试,老师常说,开卷比闭卷要难,事实也是如此。我喜欢在书上乱写,乱画。把题目写到书上,然后再把书上的答案抄到本上,反复两次,这样力求把答案都记清楚。

我们的几何老师是教了多年物理的,唯独我们这届他教几何。物理老师是教生物的,唯独我们这届他教物理。想想这样的搭配教毕业班,也是蛮有趣的。有的时候数学老师不在,四个班并成两个班去上数学课,还要带上课桌,把一间教室挤的动也不能动。

有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挥汗如雨的讲得兴高采烈,底下我趴桌子睡得云里雾里。

终于到了中考的日子,那是我第一次进城。老师带队,父母不用陪考,有个同学上大学的姐姐过来看望,让我羡慕好久。大家统一租住在县城的小旅馆里。旅馆是用薄木板打的隔断,相当不隔音,女生在一个区域,男生在另外一个区域。去考场考试是由老师带队,把一个考点的同学都领走,统一打“倒骑驴”过去。回到考点就是对答案,几家欢乐几家愁。

初中很漫长,中考很快速。用两天的时间给初中的生活来了个了断,拿着中考的分数,大家各奔前程。被学校约谈过的同学,除了那个报考中师的同学,大家都考上了重点高中。

那个报考了中师的同学,毕业后没有立刻分配,等了几年被分到一个村里小学当了老师,待遇逐年提高,过着舒服的日子。我们几个考上高中的,在高中又奋斗了三四年,然后考入大城市,远离故土,远离父母。整日忙碌,天天像准备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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