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荒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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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走了,走的孤独,走得落寞,走得灰溜溜,去了澜沧江边的伐木连,据说要在卡车上颠簸七八天。

没有人会怜悯落水狗,只有人丢石头。

走之前,只有小曼(电影里叫小萍)去看他,送他,那些平时受他帮助的人就像送瘟神,没有再见,目送都没有。收拾行礼时,他把过去那些证书锦旗奖状奖品装了一纸箱,说小曼如果能的话就帮他处理了(小曼收藏了它们)。他才发现这些所谓荣誉全是破抹布,别人都不屑,慷慨地给了他,最后变成了他的枷锁,他要得到一点感情一点承认一点尊重都不行,甚至他要成为一个人也不行,必须无限地贬损自己作践自己才能在批判中过关。

故事到这里才算开了个头,后来的故事中,我们发现,刘峰并不是为荣誉而活,他的善良是骨子里的:作战受重伤,好不容易遇到迷路汽车兵相救,但得知汽车是给弹尽粮绝的部队送弹药送给养的时候,昏沉沉的他把汽车先带到了部队,差点没保住命(当然,也可能是他决心一死)。复员后,失去右胳膊的他被战友邀到海口“发展”——战友做书商,他批出来用三轮摩托车送到各书报摊点赚点差价,挣点钱寄回山东老家供母亲和女儿上学(老婆是长途车售票员,跟人跑了);后来,战友把公司转让给他,接手后才发现亏空不少,替人还债后一贫如洗,住处也从公寓降格为渔村或烂尾楼,送货的车子还被城管收过三回,最后一次还赎车的钱也没有了。就这样,他还资助一个“小姐”,让她读书识字学技术,劝她从良(虽然后来他们有一段同居关系,但这不必指责),他对她说,哪怕吃糠咽菜,有他一口就有她一口,他太善良了,如果甘心吃糠咽菜,还用背井离乡到海口?结果她用他给的学习提高的钱,拉了双眼皮,把服务从马路和发廊升级到星级宾馆,先富起来返乡了。再后来,他到北京,靠给侄子公司打份工生活。就这样,他还劝进京表达诉求的参战老兵体谅国家,不要添乱,结果被人一顿胖揍,把假臂打掉了,说起也“上去过”才罢了。就这样一个好人,却得了肠癌,受尽病痛和化疗的折磨,在小曼的照料下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因为医院悼念大厅出租时间太短,侄子又遇堵车,仅三个人(小曼、萧穗子和他女儿)为他举行了一个三分钟的不完整的追悼会(小曼写好的悼词——可能是一首诗没顾上念)……

合上书,耳边突然响起今年很火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他们说的负重前行的是刘峰(们)么?很遗憾,不是。有的人说的只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干了那么一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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