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白头发妈妈

以前小区对面有一家佐料铺，卖花椒、大蒜、醋、菜油之类的日常调料。店铺简陋，只一间木质平房，里面安了几个大木柜，用来放瓶装的佐料；屋子中间用许多凳子支起一张大木板，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纸盒子，用来装大蒜和姜之类的小佐料。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店铺老板娘，容貌已记不清，只记得她那头灰白相间的头发，高高地盘在脑后，茂密光滑，显得干练。没生意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望着街上的行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家人告诉我，她的儿子与我一般大，我听了无比惊奇，忙问她的头发为什么现在就这样白了。母亲说，那些白头发是她儿子太不省心，经常惹她生气，气出来的，并接着教育我要我平时懂事点，少让她操心，不然她的头发也会这样白。我看了看母亲柔顺乌黑的头发，不相信，只当是她唬我的一句谎话。
家人带我一起去小区对面的老街买菜时，经常光顾这家佐料铺，于是和老板娘也渐渐熟络起来。大人们礼貌性的闲聊，无非是孩子和生意。我小学时成绩挺好，当白发阿姨听到我期末考了双百分时，向我投来羡慕和欣赏的目光，然后趁机向我们讲述她那淘气孩子的种种“恶行”：在学校里打架，不做作业，时不时和她顶嘴之类的。家人就安慰她“小孩子长大就懂事啦”。我长大搬家后，她孩子也长大了。回老街买菜经过她店面时，看见的是一头更白的头发，再过几年街道拆迁，她的店铺也搬走了。母亲以前的满头黑发，现在鬓角也冒出许多白发，我不由想起那位拥有与年龄不符的白发的母亲和她的佐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