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

每年过年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哪怕是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的游子,到了过年这一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到家里,与父母或妻儿等家人团聚,共度美好佳节,尽享天伦之乐。

我的老家在偏僻的湘南山村,我自出生,就在哪里度过天真的童年和活泼的少年。是有幸挤上了当时高考那条独木桥,让我走出小山村,翻越群山众岭来到省城求学。

20岁那年,我完成学业,按照组织的分配,我回到家乡的县城,进入国营企业,成为一名通信机务员,端上当时被人羡慕的“铁饭碗”。我的工作就是做好电话交换设备的维护,确保设备正常运转,满足社会通信需求。

通信机房每天 24小时都得有人坚守在工作岗位,随时处理设备故障,逢年过节更是如此。参加工作第一过年时,我还才进机房上班5个多月,刚刚单独值班不久。由于学非所用,我是改行做机务员的,业务技术都还不太熟练。

那时整个机房就5名员工,一个女员工在休产假,要保持正常工作,必须有3人在春节期间加班。新参加工作的我也很不情愿加班,但为了照顾老同事,还是义无反顾把春节休假的机会让给老同事,并早早地就将不回家过年的消息写信告诉了乡下老家的父母和家人,父母也很理解和支持我。

尽管留守在单位加班的员工不多,食堂仍然正常开餐。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初二三天凡加班者在食堂就餐都免缴餐票,而且还有加菜、酒类,加班工资虽然不多,但严格按法定节假日规定计算。

尽管如此,第一次不回家和家人团聚过年的我,在除夕之夜刚好上夜班,被机房外县城此起彼伏、彻夜不停的鞭炮声扰乱了思绪,人在机房,心似乎早已飞到四十公里外的家里。但那时家里不通电话,思家心切的我只能是一个人在静静的机房(那时几乎没有住宅电话,所以除夕之夜的机房相对是安静的)暗自流泪、叹息。

那一夜,本可安睡一阵的我,却没有一丝睡意,一心想着在家里过年的爷爷、父母和兄弟姊妹,恨不得插上翅膀连夜飞回家。想到自己按正常班务,除夕之夜的夜班下班后,可休息到初二的中午12点才接班,于是有了下班后回家的念头,早早就做好了交接班的一切准备工作。

但那时人员流动量还少,正月初一是没有县城到我家的长途客车,即使有的话,等我下班也赶不上了。怎么回家呢?突然想起班里有一辆公用自行车,虽然破旧不堪,但也能骑。自己已经学会骑车又有车钥匙,何不骑自行车回家,来个不一样的春节自行车回家之旅,既可练习一下自己的骑车技术,还能节省来回近2元钱的车费。

注意打定,交接完班后我就跑到食堂吃过早餐,带上维修自行车的起子和钳子等工具,也来不及购买回家的礼品,就悄悄骑着班里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飞似的冲出局门,穿越县城的大街小巷,在几乎没有车辆的公路上,我骑着的自行车如脱缰的野马,沿着并不宽敞的道路朝着家的方向飞驰。

由于速度太快,加之一晚未休息好,大约骑行了10多公里,遇到一段上坡路,等上完那个坡,我就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突然自行车的链条“咔嚓”一声断了。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只好停下来维修。也由于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情,维修不是问题,很快就把断了的链条接好。

但再骑上自行车似乎就骑不快了,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在继续前行几分钟后,心中对自己这次粗鲁的行为产生了犹豫甚至怀疑:即使今天花四五个小时回到家里,能让家人感到惊喜,但明天清早就得赶回,而且回程不能有任何延误,否则就不能按时接班。况且自己之前从未骑过这么远的长途,明天还能骑行吗?

越想越着得这样回家太冲动、荒唐了,弄不好不会影响工作,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返回好好在单位休息一下,看看书报也行,过几天休假的同事回来上班,我也就可以休假了,那时安安心心回家不是更好吗?

理智终于战胜了鲁莽和冲动。在骑行约15公里时,我掉转了自行车前行的方向,并赶在中餐前回到单位,若无其事地与其他加班人员一起在食堂吃了中餐,中午竟能美美地睡了一觉。

事后每每回想起这次经历,自己有时都感到幼稚可笑,但又觉得对于当时的我,也在情理之中。有了第一年春节加班的适应性锻炼,第二年、第三年春节我都主动加班,而且安心加班。第四年我进了机关工作,春节也就不需要加班了。

再后来,我担任了部门负责人,特别是在人力资源部任职那10多年,审核春节加班人员名单时,我总要提醒各部门,对那些新参加工作的员工,第一年尽量不要安排加班,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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