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 第十章

自从那天加了叶穹宇的qq之后,这厮在片场竟然毫无顾忌地使唤着我,让我帮他拿手机,让我给他整理服装,让我跟他对台词,轮到他上场的时候,也要我待在附近拿着他自备的保温杯……

有一天,连导演都看不下去了,对他说:“叶穹宇啊,我们场记小妹是不拿工资的,你不要老是使唤她干活嘛,这样不好。”

这厮怎么回复的,他笑嘻嘻地说:“导演,我这不是怕她在这里无聊嘛,找点事给她做,时间过得快一点。”

我发现我有点自虐,我竟然觉得我帮他做这些事很是理所当然。

那一天,他的戏份比较少,拍完之后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留在休息室里,他看见我过去送水,问我:“你一会有没有空?”

我说:“等我派完这一轮水,我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我以为他要约我吃晚饭什么的,可是我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霸道地说:“那你一会过来跟我对台词吧。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戏。”

他这是根本不给我拒绝的理由啊。

没办法,人家是男主角,我也只能屈从了。

我重新进休息室的时候,我看见他背对着我,低着头在认真地看台本,手中还拿着笔写着什么,我走过去,发现是在一些台词后台备注用什么表情用什么动作用什么眼神,写得密密麻麻的,但字迹清晰,依然是很漂亮的楷体。

“我的字有那么好看吗?”

冷不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思绪还没跳转过来,就顺口回了句:“好看!”

“比我还好看?”

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心里想的是:你人更好看些。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不要随便用比较级。”

他说:“败给你了。”

他站起来,把一个小风扇移到我旁边的桌子上,说:“我们开始对台词吧。争取半个小时搞定。”

说着他递过来一沓A4纸,我接了过来,看到是第四幕的台词,我有点吃惊:“明天要演的不是第三幕吗?”

他说:“第四幕比较重要,我想提前练习一下。”

第四幕,我写的是重逢的戏码。

他说:“你要不要先看看台词熟悉一下。”

“不用。”我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回答了。说完才意识到什么,然后感觉一群乌鸦从我头顶飞过。

他没有深究,笑了一下,说:“那就开始吧。”

第四幕,地点是在骑楼城。男主正在躲避官兵的追捕。

女主从骑楼上放下一根绳子,让男主爬上去,男主顺利躲过了一劫。

男主(表情忐忑不安):姑娘,恕在下冒昧,你的声音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女主(带着面纱):哦?她是你的什么人?

男主(陷入回想状):很重要的一个人,我一直在找她。

女主(拼命眨眼,忍住泪水):或许她根本不想让你找到呢。

男主(摇摇头):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女主(低下头):那你们怎么分开了?

男主(神色痛苦):她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三年前的那一天,我们计划好了要私奔,可是当晚官兵进城,她一家连夜逃出城了,我跑去找她,怎么都找不到……

女主:她也是不得已的。

男主(激动地拉住女主的手):你就是佳澜对不对?

女主(挣脱男主的手):你认错人了,我叫念念,不叫佳澜。

男主(情绪失控):你骗人,你手腕上的那道伤痕,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那一次,你父亲不准你见我,你就用断了的金簪割破了手腕,等发现的时候,你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夫说再晚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天乏术了……

女主(哭了起来):你别说了,我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了。你来晚了。

男主:我带你走。

女主:走?我们能走到哪里?你现如今是督军府千金的未婚夫,你以为你能出城吗?

男主: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被追杀了吧。

女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男主:我逃婚出来,就是为了找你,我忘不掉你,我做不到。我只是个凡人,我有一点执念,对很多东西无能为力,我有什么法子?

女主:儿女情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好好去当督军府的女婿多好,你何必来此一遭?

男主:那你又何必救我?

女主:我走不掉的,府里的老爷刚过世没多久,宗亲们已经张罗着让我守节,等他们寻好日子,我便喝了那断肠汤,一了百了。

男主:你要为他殉节?

女主:并不是为了他。我原以为此生不会再与你相见,活着有什么盼头呢?

男主:要死便一起死罢了,我们曾经说过的。

女主: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男主:你……?

女主: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句诗吗?

男主: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女主:所以啊,依我的性子,怎么可能等他们来决断我的生死,其实我已经……

男主(看着女主的面纱慢慢浸染了血色):你什么时候……

女主:就在见到你的前一刻钟,没想到发作得……那么慢,你还是……来迟了

男主:我不许你死

女主:对不起,我们……来世……再……

男主(从袖兜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心脏刺进去,嘴角裂开一点笑):“你等着我,我们待会见。”

第四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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