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候鸟 一.岛

凌晨,从梦中惊醒。梦中奔跑所带来的无力感还没有消散,艰难的翻过身子,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马桶的流水声在此刻格外响亮,看来睡前又忘记关水闸了,在第无数次提醒自己找时间要修理中,又睡了过去。

窗外,刚泛出深蓝色的天空,几只候鸟飞过。

几小时后,便被难听的闹钟声叫醒,有气无力的哼哼几声,从床上起来走向卫生间,做着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最后站在阳台前点起一根烟愣愣的看着窗外。

小的时候坐在太阳下,会发现,有一个影子飞快地掠过,抬头去看,天空还是一样的颜色。甚至会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天空,就为了捕捉那影子的本身。直到多年后,才知道那是归途的鸟,是候鸟,从城市的上空掠过,不沾染,也不带走一丝的蓝色。

我一直死死的盯着天空,却忘记了时间,直到天空变黑,我也变成了候鸟,在夜幕下匆匆奔向另一个城市。

那年八月份,归来的候鸟刚刚安定下来,四处觅食,我在夜里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还在昏睡的城市,踏着灯光走上火车。

火车带着人们在黑夜的缝隙中穿行着,就像是一群候鸟,结队掠过田野山间,却不惊扰也不沾染这过往的黑夜。

从北到南,从南到北,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我带着一路的风尘和疲惫看着这个城市,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向在这里的寄居地。

这里是最开始的地方,而现在我将在这里,守着我所有青春的回忆

我记得那里离机场很近。晚上经常伴随着飞机掠过上空的轰鸣声,进入梦中。梦里我站在机舱里,里面摆满了红色的沙发,我在指引下坐在一个沙发上,然后坐空掉落下去,在失重的感觉中醒来。我开始习惯这种失重的状态,也开始习惯在夜里醒来。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点起一根烟,借着忽明忽暗的烟头,看着吐出的烟雾逐渐的飘落在这个不大的房间的各个角落。以至于现在的我每次在抽一次黄鹤楼,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夜里,醇厚的烟草气息充斥着鼻腔,是我曾经认为被束缚的生活,却是现在奢望的时光。

那是我第一次的来到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并没有想象中不安的感觉,很坦然的接受了这里,

空荡的房间,除了光秃秃的四张上下铺别无他物,行李也都按要求放在床下,等所有人都入住之后,整天就只有嘻嘻哈哈的吵闹声回荡在雪白的墙壁之间。可能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干净利索的时候,也是我这一生中仅有的早上起来会叠被子的时候,两年的每天早上把会把被子叠的工工整整的,但在离开这里的第二天早上,我就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虽是陌生,但却夹杂着新奇。像来到这里的第一顿饭在食堂点了一碗热面,等面端上来的时候大呼上当,橙色的大碗里,端坐着粗粮做的细面,几片皱皱巴巴的香菜在碗里漂浮,面汤上点点的油星都能被其遮盖。旁边的本地朋友很得意的说,这是我们这的特色,叫做冷面热做。我很疑惑,难道每个城市都有一个难吃的特色菜?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接受这到富有当地特色的热面。

没过多久,这些少有的新奇感觉,就被枯燥单调的生活日常给冲散了。有一天中午我回到寝室,整个走廊上有很多人都在打电话,内容无非就是“我想休息几天”“我不想再读了”。我们就像是一群被关在观赏园里的鸟,刚开始看到这里别致的风景,待久了,就发现抬头看的一直是那一片单调的天空。

在这枯燥的日子下,我竟莫名其妙的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每天晚自习时候,都在本子上写着没来由的诗句,就连窗外的几棵树在黑夜里毫无生气的样子都能让我惆怅很久。就像是我在随笔写下的,窗外飘来的夏天的气息和教室里机器的轰鸣声,紧紧的将我缠绕。是缠绕,对那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种束缚。

束缚久了,人难免会有一个奇怪的宣泄点,耳边响起人群的嘶吼,夜里靠在走廊墙壁旁的人,课桌上布满了刀痕,操场上奔跑的人,都在无力的宣泄着被束缚所带来的压力。

猎人的枪响了,惊散的鸟被夕阳染红了;刚越出水面的鱼也被染红了,回到水里水也红了。释然了。

再回到这里,我开始逐渐接受了这里的所有,包括一切我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的事物,对于以前我厌烦的歌曲类型,我也学会了对着旁边的人喊上几句作为调侃。以前所喜欢的音乐也只是睡前戴上耳机静静的听一会。在周末也不是仅是在书店里待着,而是也跟着很多人一起去各处娱乐。所有的书籍都放在箱子里,也很久的都没有翻开过了。我也学会了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虽然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为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要说的。

我逐渐染上了烟瘾,或是依赖上了,从一开始连点烟都不会到现在熟练地吞云吐雾,也学会了递烟的各种方法与含义。开始仅仅只是因为看着吐出的烟雾飘散能让我感到莫名的放松,到现在深陷其中,越陷越深。

我喜欢将每一处的回忆空间化,像在家乡学习的时光,我称为冬岭。而在这里的时候,我认为他是一片荒土,风沙烟尘笼罩了我每一个的回忆画面。但离开久了,印象也变了。现在的我认为他是一个岛,一个冬天没有刺骨的冷风,夏天没有过度的炎热,适合鸟群永久栖息,与世隔绝的小岛。毕竟这里曾给我带来过现在最难得已经是奢望的心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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