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鏖战
文丨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风起,树影摇乱如鬼影。
温从戈将空掉的酒壶拧上盖子,随手丢进雪地里,风吹的红衣猎猎作响,火光微动,狼犬端坐在温从戈身侧抖了抖耳朵,喉间低咽起来。
顷刻间,狼犬骤然狂叫,温从戈垂首淡声开口:“岁三,躲远点。”
岁三微微仰首,似乎是不情愿,却听自家主子低喝一声儿,岁三目露委屈,到底是跑远蹲下。
温从戈确认待会打起来,不会波及到岁三方才安心。
他微微转身,便看见远处火光栖近,月光清冷,他指尖摩挲着扇子,拨指开扇斜在身侧。
“你就是千尘的弟子?”
温从戈微抬下颌看着为首之人,声音清冷:“有何见教?”
为首之人扬起手:“管你是不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伤残不论,活捉他。”
温从戈敛下眸子,唇角微翘,半晌,他轻嗤一声儿,抬眼时眼中赫然凝满杀意。
“看你们本事。”
那为首之人一挥手,顷刻间人围攻上来,温从戈挥扇旋出内劲,击中几人胸口将人击倒,脚步一点冲出,抬手扼住一人喉咙,将其压翻在地,指尖发力将其喉咙掐断。
剑锋刺来一刹,温从戈收回手,腰部发力,身子斜旋躲开剑锋时,拂掌出内劲抹人腹侧,置人身后抬手拍在人后心。
那人喷出一口血扑倒在地,温从戈转身接回旋回的扇子冲进人群,臂挥而出扇端划破几人脖颈,血花飞溅。
他脚步一点,赫然两人冲出挥掌而来,罡风临面,温从戈脚下扫开一片雪花遮其视线,扇锋削下几根手指。
乍然身后响动,温从戈回身双臂交叠胸口硬接一济飞踹,倒点一步卸下力道,斜挥下扇子,抬眼看人。
这边战当时,魏烬那边匆忙间拦截到几人,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看样子,是想当黄雀。
宴清小声开口:“主子…咱们打得过吗?”
魏烬睨了他一眼,缓缓抽出腰际的剑:“废话真多,速战速决。”
他家小孩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啊…
魏烬冲出去的一瞬间,江辰一也带人杀到,江辰一看了一眼魏烬,四目相对,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当即,两方人交手。
宴清深觉这帮人是活不成了,只祈祷温从戈那边不要出什么事。
魏烬以前还好,只是疯,但尚且有理智,温从戈一旦受伤,他怕不是就要成疯狗了?
魏烬挽开剑花,心情难免烦躁,他急切的想要突破重围,但偏偏总有不长眼的。
为首之人扬声开口:“这位小友,我们都是一个目的,又何必针锋相对呢?”
魏烬是个极其优秀的剑客,出剑必见血。这样的人若是站在他们那边,胜算会大许多。
魏烬呸了一声儿,剑锋斜挑抹开一人脖颈,冷笑道:“我跟你们这群人那是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要么退,要么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
剑光再度舞开,飒沓蹁跹,短兵交接,锋芒灿盛如烟霞,斩落月光清晖。
温从戈那边,复又围上几人,长棍刺来,他脚步一点,跃身而起踩中棍子中央,那几人反应迅速,硬生生抬棍而起。
温从戈随起棍力道跃起,倒翻躲开,落地时侧身踢开一人棍子,那人横棍作挡扔被踹退,而温从戈也借此打开一个豁口。
当适是,温从戈在人棍子击来时抬脚将其踢开,腿上肌肉紧绷,复又鞭腿踢中一人,借势勾腿将人压倒,收腿磨扇挥臂抹开几人咽喉。
“一群废物!一起上!”
刀剑欺压,温从戈的身影如魅一般飘后几分,抬脚踢了篝火外柴扬开一道火星,合扇挡下砍来的剑将其顶开,侧身身旋摆绽如花。
温从戈指尖拨开扇骨,扇锋抹掉一人喉咙,一剑侧刺而来,温从戈微微偏首仍觉脖颈刺痛,扇骨猛地击人手腕儿骨碎,拍中人胸口将其打飞。
温从戈的注意力皆在身前,霎然肩膀刺痛,一道锁链穿肩而过,执着铁链的人发力后扯,铁链锁出,锁刺卡伤扣进肉里。
温从戈只得后倾腰身跟力走,抬脚踢开挥来的刀,他再度旋扇出手再杀几人,内力迸发,抬掌击在肩侧生将铁刺震出,执着铁链的人一下子收不住力,跌倒在雪堆里。
前方刀剑骤然侧开,几人挟力推掌风而来,内劲霸道。温从戈抬扇抵御仍被击退两步,胸口涤荡痛楚,他喉间涌出的血被强咽回去,唇缝却渗几缕血丝。
温从戈抬手擦过唇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厌恶地皱皱皱眉,估摸着还有二三十人。
战到此时,温从戈已然不亏,可他耐痛能力极高,强撑着站在人群中央,孑然而立。
风过雪色发丝,温从戈再度挥手旋扇飞向执刀剑的人,他却转道栖身贴近方才拳掌出手的人,指尖一挥划瞎一人眼睛,震掌而出拍断人心脉。
温从戈提肘击中一人脖颈,在人挥拳来时握住了那人手腕儿,用力拧掌将其整个人翻倒,肩膀伤口沁血滑下衣衫也不管不顾。
温从戈身侧微弯躲离挥来的砍掌,身子下落扫堂腿出,直扫倒几人。
他凭拳掌倒也能应对自如,霎时间与人战成一团,扇飞旋而回时,他脚步一点飞身接在手里,复又磨扇而出绞杀几人。
骤然巨变,温从戈还未落地时,雪地蹿出铁链,直锁在他脚裸之上,他只觉脚腕一紧,被硬拽落地。
温从戈还未及出手,执扇的手腕复又被铁链锁住,又一根铁链尖端刺过,铁刺刺进手臂痛彻入骨。
温从戈额际汗沁,几道铁链抻直穿雪而出,荡开雪土飞扬,几人执铁链勒紧将他直接困锁在原地。
温从戈的伤肩手臂抬起,欲击铁链,却逢一道剑芒挑来,他身子猛然发力微侧出些许空间,抬掌挥出,那执剑之人转身避过,刺剑而来穿进了他的手臂之中。
温从戈本就没想全身而退,此时此刻更是杀红了眼,拢力欲收手臂脱身,可那些人好不容易制住了他,又怎会让他轻易脱身?
绕是围攻温从戈的人都不由暗暗心惊,他在逆局之中尚能一战,该是什么样的实力?
温从戈肩侧被击一掌,一瞬间卸了力,他猛然吐出口血,铁链穿锁之下,膝弯被踹,一下子单膝跪地。
他的发丝被扯,只得被迫仰首,抬眼看着为首之人眼中迸发的杀意,方才离得远,现在近前来才看清他的脸,这人他认识。
荣子道,二十三年前围剿他阿娘的人之一。二十三载春秋,午夜梦回,他记得那帮人的每一张脸。
那是一帮披着人皮的贪婪恶鬼,是他拼了命也要拖下地狱的魑魅魍魉。
荣子道咬牙开口:“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
荣子道一巴掌打向他,温从戈避无可避,硬是咬牙不吭一声,许是脸上被人指甲划伤,只觉刺痛,齿端因其力道刮破腔壁嘴角渗血。
温从戈下颌再度被钳,只得仰头看着他。
荣子道冷笑一声:“从未听说千尘有弟子,你到底是谁?有何居心?香方录到底在不在你手里?”
温从戈暗运内力,蓦然讽笑出声,语带笑意:“千尘是没弟子,可她有儿子。”
温从戈只觉臂上发疼,因被铁锁勒紧皮肉,整个手臂发麻发胀,只觉快拿不稳扇子,被剑穿的手臂早已无力抬起,指尖无意识地微颤着。
哪怕痛到极致,温从戈面上仍不显半分痛苦,他哼笑着开口:“二十三年前,阿娘将香方录锁在一个机关匣,机关匣需两块儿踏火蛟鸾的血沁玉合二为一才能打开,可惜…这两块儿玉因阿娘身死不知所踪。”
荣子道不耐地甩开那张碍眼的脸,缓缓拔刀,温从戈暗暗调动全身内力,他需要时间,来破开这个局。
魏烬那边也并不顺利,他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剑仙的徒弟,韩苏木。
剑仙是当年不归崖一战的主力,也是由他与魔教签订了协议,传闻剑仙与墨素曾是最好的朋友,但碍于身份不同,两人各自为营。
韩苏木的剑术由剑仙指导,在魏烬看来,能被剑仙看中的徒弟,必然是天纵奇才,实力一流的。
墨素那小老头儿对于剑仙,向来是三缄其口,是以,魏烬了解的也不多,但从墨素的态度来看,总归是有怨恨的。
魏烬到底承了墨素的情,对于剑仙及其门下,均无好感。他自认这世间鲜有敌手,但毒损之后,他的内力尚未恢复完全,纵然他武功再高,此时对上韩苏木,心里终究有些没底。
韩苏木人狠话不多,一剑破了魏烬要杀人的剑招,剑面直拍在魏烬胸口,魏烬只觉胸口剧痛,喷出口血,身子倒飞出去。
“主子!”
宴清顶开一记攻击,身子一跃而起,接住了魏烬的身子,却仍被力道撞飞在地。
韩苏木看了一眼宴清腰上的玄佩,清冷冠绝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魔教的人,谁允许你们擅自出山的?”
宴清暗叫糟糕,吐出口血,撑着力气扶着魏烬站起身,魏烬扶着胸口,指尖寸寸攥紧了手里的剑。
为数不多的手下纷纷脱离战圈,江辰一默不作声拦在魏烬面前,大有一副拼命的架势。
“魔教破誓出山,我等险些丧命,小剑仙,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放你娘的屁。”宴清嗤笑一声,“你们要去做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帮人又怎么可能让宴清把事实说出来,挑唆道:“小剑仙,他们既是魔教之人,不如杀了他们?”
“我做事,何需你来指点?”韩苏木冷声开口,微抬着下巴看向魏烬,“你来说。”
“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魏烬抬手,擦了擦下颌上的血,攥着剑柄的指尖松了又紧,他压低声音开口,“辰一,你一个人突围,去确认他的安全。”
江辰一不情愿地看了魏烬一眼,警惕着向后,魏烬挣开宴清的手,扯下一角衣服将武器缠在手上。
韩苏木看出魏烬的意图,冷声开口:“冥顽不灵。”
魏烬嗤笑一声儿,暗暗提劲,他同宴清对视一眼,两个人迅速上前,江辰一借势后退,转身向温从戈所在的地方跑去。
宴清带头拦住了想要悄悄离开的其他人,魏烬则直接出手,对上了韩苏木。
剑光飒沓如流星一般搅碎月光,靛蓝色衣衫与那白衣衣角纷沓飞扬,魏烬和韩苏木出手皆是又快又狠,魏烬身子陡然一顿,韩苏木的剑骤然刺穿他的肩膀。
魏烬不是躲不开,他停顿,只是因为他听到远处的狼鸣。原野苍茫之间,狼犬呜咽着呼出一声儿如狼悲鸣,直啸长月…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