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不事功名，吟小令妙趣横生｜元曲佳作欣赏(40)

李致远画像

李致远，生卒不详。江右（今江西)人。曾客居漂阳，不事功名，闲淡如“孤云野鹤”，有如仇远诗所说“平生意气隘九州，直欲濯足万里流。谁期功名坐蹭蹬，不意岁月成缪悠”（《和李致远秀才》。《太和正音谱》赞其曲作“如玉匣昆吾”。散典现存小令二十六首，套数四套。

思春

天净沙 春闺

画楼徒倚栏杆，

粉云吹做修鬟，

璧月低悬玉弯。

落花懒慢，

罗衣特地春寒。

【注】修鬟：美丽的环状发髻；璧月：月轮皎洁如玉。璧，玉的一种，圆形。

这首闺中伤春曲，色调淡雅，气度雍容，写出了一种无言的哀伤。作者以静衬动，在静态描写中透出了伤春人的心绪。前三句鼎足对，为闺中人夜不能寐、妆楼徘徊写照。待"罗衣特地春寒"句出，寒意悄悄入骨。妙极！

盼春

小桃红

秾华不喜污天真，

玉瘦东风困。

汉阙佳人足风韵。

唾成痕，

翠裙剪剪琼肌嫩。

高情厌春，

玉容含恨，

不赚武陵人。

【注】碧桃：桃的一种，又名干叶桃，花重瓣，不结实；秾：茂盛的样子；唾成痕：桃树树干处分泌出的胶汁，如唾痕；武陵人：用陶渊明《桃花源记》典。《桃花源记》记一武陵渔人终于找到了桃源仙境，此处指见碧桃花仙姿如入仙境，没有辜负武陵渔人的苦寻。

这是一支咏物曲。作者调动自己的想象，咏物写人。赞赏它的“秾华不喜污天真"的本性，颂扬它的"高情厌春"、"玉容含恨"的心绪。巧妙的用典也为曲子增添了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

山水居

红绣鞋 晚秋

梦断陈王罗袜，

情伤学士琵琶。

又见西风换年华。

数杯添泪酒，

几点送秋花。

行人天一涯。

【注】陈王：陈思王曹植；罗袜：语出曹植《洛神赋》；学士：此指翰林学士白居易，作有《琵琶行》。

有陈王曹植与洛神失之交臂的怅恨，有白居易作《琵琶行》的悲伤，作者在又一年西风吹起之时，面对漂泊天涯的处境，秋花零落的时节，只能洒泪和饮，愁绪万端。曲中"数杯"、"几点"、"一涯"的运用，连贯流畅，尤为精妙。

惜春

天净沙 离愁

敲风修竹珊珊，

润花小雨斑斑，

有恨心情懒懒。

一声长叹，

临鸾不画眉山

【注】敲风修竹：语出苏轼《贺新郎》，意为风吹动竹；珊珊：象声词，玉佩之声；鸾：铸有鸾凤图案的铜镜；眉山：指女子的眉毛。

此曲前三句以景移情。修竹在风中摇曳作响，花儿在雨中“泪滴斑斑”，一片凄切感伤。面对此景，主人自然心有怅恨，了无意绪。而这种内心的苦闷，以“一声长叹”出之，哀怨至极。至于临镜不画眉，则更是“岂无膏沐，谁适为容”的具体表现，令人感叹、惋惜。

恋春

朝天子 秋夜吟

梵宫，

晚钟，

落日蝉声送。

半规凉月半帘风，

骚客情尤重。

何处楼台，

笛声悲动。

二毛斑，

秋夜永。

楚峰，

几重，

遮不断相思梦。

【注】梵宫：佛寺；骚客：忧愁失意的文人；二毛：毛发中白发和黑发相杂，代指老人。

这首曲以《秋夜吟》为题意在抒写诗人秋夜之中的一段相思之情。全曲从写景到寄情，每个意象都极富韵致。作者用钟鸣、笛响、蝉噪这些自然界的秋声，以及半规凉月、一帘秋风、几重山峰等富有特色的秋景，渲染出一种寂寥凄清的环境氛围和幽静淡雅的艺术意境，浓重而有力地烘托出"骚客"一一作者本人落寞愁苦的情思。作者将写景与抒情巧妙结合，寓情于景，全曲音节铿锵，格调凄婉悠远，在遣词造句方面亦颇见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