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小时候有一个玩伴，后来她就死在我眼前，

死的样子很惨，全身浮肿，眼睛瞪得贼大。

我不敢看她死的样子，尤其那双眼睛，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在后面。

我们在一起最喜欢玩的就是捉迷藏，

凑齐了七个人我们就开始玩，

人不够就把隔壁七岁的小瘪三叫来，

小瘪三白白嫩嫩特别可爱，

非常乐意和我们一起玩，

虽然他总爱流鼻涕，

但他很愿意在第一轮就来抓我们。

天最热的时候，

我和玩伴打算找个凉快的地方，

商量后我们决定去江边，

带上了我家隔壁的小瘪三。

天热，玩伴无常准备脱衣下水，

我有点害怕，据说江里每年都会淹死一帮小孩。

我比无常大一岁，看小瘪三年纪小，

告诉他不要下水，小瘪三不听他妈的话，

这天挺乖，转眼就爬到三米高的沙堆上去了，

站在沙堆上就冲着我们喊：“大河向东流”。

底下的无常已经把外套脱去，

卷起七分裤的裤脚准备下水，

我看这水也没那么湍急，于是跟着后面，

我两都没学过游泳，在水里面四仰八叉，

扑腾了两下就觉得自己无敌了。

无常越游越远，越来越靠近中央，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地，她腿就开始抽筋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腿也是好久没恢复过来，

眼看到了中间最湍急的位置，

我慌了神，呛了两口水，

惊慌失措间我听到无常喊：“救我”，

她在离我一米远江水最湍急的位置。

我有点呛的不清醒了，

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那就是无常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身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是我。

我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一米的距离对此刻疲惫的我来说，

是高山远海，我进退两难，

我想回去找大人，可我游回去至少要十五分钟，

我尝试去够无常的手，她开始向下沉，

我大声喊她，“艹，快蹬腿啊，你妈等你回去吃饭呢！”

她求助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我看不到她的头。

我尝试钻到水下，眼睛睁不全开，

隐约看到她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远，那画面我永远忘不了。

我要她和我一起回去，可我太疲惫了。

我知道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赶回去找人来救她。

我和小瘪三一路狂奔，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再见到她，是第二天的晚上，她的尸体被打捞上来，

她在水里泡太久，整个尸体都肿胀起来，

肚皮一戳像是要破了，眼睛瞪得很大，

我站在任何一个角落她都像在看我，

为此，我三天没有睡着，

生怕睡着了梦到的都是最后看到她的样子。

长大了，我去了那里的船厂工作，

工厂正对当时脱外套的位置，

每天我都要坐公交回去，江边走到公交的那条小道人烟稀少。

一到晚上更是没几个人，时不时有几只小野狗，

那天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一只黑色大狗突然奔我而来，

把我扑在草地上，它看着我流口水，

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

我害怕的立马起身就跑，我哪有狗跑的快啊，

看到前面一个屋子，我立马躲了进去。

除了一个门，这十平米的小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黑漆漆的一片，我刚进来就后悔了。

正等狗走远了想出去，门又打不开了，

身后传来一颗玻璃球的声音，

一个球珠滚到我脚下，我突然全身颤抖，心跳加速，

我也想救你啊，水那么湍急，我也害怕啊，你别来找我了。

没能救她我心里一直很惭愧，我怕的哇哇大哭。

冷静下来以后，我捡起那颗弹弹珠，

那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起早上家里的猫咪跑到玩具柜里面，

把我十岁玩的玩具全部叼了出来，

我再起身打开那扇门，门开了，可能是锁那一会卡住了。

虚惊一场，

打开门，居然是车祸现场，

我要搭乘的那辆公交车，已经翻倒在地，

我回过神来，拿起那颗弹弹珠，

四下无人，我朝着那座空无一人的小黑屋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