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景

眼前的风景是景，心里的风景是人

最近工作的地方在京城稍偏一点儿的山庄，类似度假村，这里景色不错，正门与正楼间有树有河，河里有亭有荷，河两侧有花儿有园，园里有桃有果，有鸭有鹅，园子后面有山有林，林间有悠静的小路漫延，延至山顶的亭子间，再背后就是现代农村的楼宇亭阁，还间或鸡鸣狗吠与蹬枝报喜的喜鹊。

所以我喜欢这里，早饭后可以游园，相比那株端庄的玉兰，尤爱那雨后引得蜂飞的新荷与蚂蚁附着的娇艳花朵；晚饭后大汗淋漓爬至山顶接受山风的亲吻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在风里、在顶峰，一览众山小的心境，常把我的思绪引领至儿时的田径；夜间，最后看一眼窗帘外的花与亭，把自己藏于雅致的屋里听着外面的蝉鸣渐入梦境。

一样喜欢这里的还有一个个团一个个队，除了我们工作的团队还会不间断的有这个局那个队，这个团那个所的集训。今天有一队特殊的客人，大约有几个班的孩子，穿着校服一脸懵懂的面孔，排着长队平静的上洗手间的安静状态让我穿越回了过去的岁月。

我怎么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那颗该有的雀跃的心？剧目里经常会出现的一幕：“那是二十年前……”，终究今天我也可用这个数据了，那是十几二十年前，我们的学生时代没现在的先进，没有夏令营，没有集训，没有开拓眼界的活动，体育课都鲜有一节的教育方式，只有升学考学一个目的，所以纵然只是一节体育课，我们都是的带了翅膀的心，如果能出个校门儿那更是幸福感爆棚。因为记忆里有过那么一次欢快的旅程，至今记忆犹新。

中考即将来临的那一年，老师总算赏赐了我们一次出游，远离学校十公里外那一条河是我们的目的地，新建的唐河大桥在我们那个时候的印象里是很雄伟的建筑了，几根坚耸的桥柱子是多么稳当多么安全啊，双向两车道的桥面是多么宽敞啊，急淌的河水是多么清澈啊，河中央被流水冲刷的洁净的石头都是美景呢，想来如果像湘云一样醉卧石上，冲起的水花儿溅落一身的美景约可流传呢。

青春年少的撒欢儿也是纠结着的，激动的心情也会压抑着的，展开的笑容也是腼腆着的，所有的自以为大人式的复杂其实都是单纯着的，定格了的哗拉拉的水花儿后面的笑似一种怯喜，往后藏，往后藏，藏到大家都看不到我的那种羞怯，差二十年的时光，笑容里荡漾开来的涟漪绝不仅二十层，有照片为证，所以每次翻开那次出游的照片都能让我发自心底的温柔的笑。

那时我们也照相了，装了胶卷儿的傻瓜相机不似现在的手机那般让我们随意的卡擦，所以留下的美景也是有限的。现称闺蜜，时称好朋友，我们与老师一同站在水河边上，河最边上的水草开着白色的碎花儿，像极了裙摆的图案，另三个人挽着裤边儿，我死揪着裤腿儿，想将裤脚尽量拉到水面上，不至于湿透，水面下清晰得露出大家的脚，我脚上是黑鞋黑袜装束齐全，没露一点儿当时所谓的春色在外；老师蹲在石头上拨起串串水珠一并入镜，笑得满脸的灿烂，朋友对着镜头微笑，我却只顾我的浸水的裤腿，没来得及抬起头来，我们的身后是大好的河山。

那天的另一张照片是我们和两位男老师的合影，我们俩个笔直的站中间，直到我的每根手指都伸开着，伸到最展却不是最舒的程度，放在裤缝儿那儿，也挂着笑，但像是想笑怕笑不好的笑，而老师们是舒开了的笑，似乎很放松，其中一位还把裤腿儿挽到老高，直到膝盖以上的位置，裤边儿上露着鲜艳的红秋裤，这会儿我们是在岸上的，后面的远景里也只有景，没有一个误入镜头的同学，整个照片有一种庄严的仪式感，如今再看这样的景色再不会那么微微的笑，而且是展开了笑，展出脸上的每一折细纹，笑我拘束的青春啊。

相比今天的队伍，我沉默了，我没有撞到我的青春，但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更深刻认识到青春的颜色与风景是如此的不同，可能只因为一个是眼里的风景，一个是心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