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身世（二）

姥姥对我来说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我知道的是都是听说来的，妈妈二十岁刚生下大姐不到一年，她和爸爸正在外村读高小（这一段我也没听明白，都结婚生娃了，怎么还在上学），奶奶托村子里人喊他们回去说是家里出事了。

姥姥才四十不到的年龄，好像是常见伤风感冒，我们本村那个姥爷（妈妈的继父）自己配置方子给姥姥用后病情急转，没来得及其再做救治人就不行了，我妈是她唯一的女儿，邻居们想着她回来要闹一场。我妈后来是这么对我说的，虽然这人有点现能好胜，但肯定不是坏心，所以她并没有听信大妈婶子们的怂恿，却是在整理姥姥遗物时继父阻挠关系闹僵了。

妈妈说姥姥在那一家当童养媳，心里一直记着走的时候说家里光景好了接她回来，就一直等着这一天，等到全国解放，哪怕这个时候妈妈已经七岁，姥爷那边把妈妈藏到亲戚家，当地妇救会知道这事后，本着解救旧社会妇女儿童命运的光荣使命，帮姥姥解除这桩象征封建社会陋习思想的婚姻。

姥姥带着妈妈回到娘家，又在邻人们撮合下嫁给我本村这个姥爷，两人没有再生养，这个继父对妈妈还算好。姥姥那就是宠上天的，妈妈说姥姥脾气特别好，对她说话都没有用过高声，她稍显不高兴姥姥就对着脸心呀肝呀哄，同龄人学针线做饭，姥姥说只要有她在，除了上学什么都不用做。

姥姥的突然去世和继父闹拜对妈妈打击不很明显，后来发生的事让妈妈性格大变。

先是奶奶发难，让妈妈自己给大姐做衣衫鞋袜，爸爸好风流的本性开始显山露水，前面说过姥姥的娘家和我家斜对门的距离，也就是妈妈的姥姥舅舅家，都是极疼她的，但也只能安慰劝解，不幸的是不过二年妈妈的姥姥也去世了，她的大舅舅有自己妻儿老小没时间经历照护，二舅舅一生未娶，人慎言微。

妈妈心中苦闷，就萌生去找生父的念头，生下哥哥不久，她托人打听捎话，不料那边回过来说，这么些年不走动也没必要来往了。今天我也没法想象出这在当时对妈妈来说多心寒。

不知道怎么这事传到妈妈的伯父伯母那里（她生父当年被卖出去，家里还留下的那个大哥），伯母是个善良心软的人，让熟人过来说话让妈妈回他们那个家认了亲，以至很多年妈妈一直把那里当娘家。

我爸爸是个很能折腾的人，随着二姐和我的出生，家里光景也越来越好，爸爸在我们附近村子里也算个能呼风唤雨的，继姥爷收了个养子，趁着给娶媳妇找了中间人和妈妈和好。

随着我长大，家里亲戚越来越多。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关系理出一点眉目。可是今天想把他表述清楚的时候，发现简直太错综复杂。

我用姓氏说吧，妈妈姓陶，随她继父，而继父本是尚家的儿子，后来随母到陶家，又有了一个弟弟，而陶家之前主母在赵家留有一子，这老哥仨共有子八人，都是我的舅舅辈。

继姥爷和我妈闹了后考虑自己无后，和自己尚氏大哥家三个侄子热络，他和我妈关系恢复后这顺理成章是我妈的堂兄弟了。

我妈伯父那边姓师，有个亲堂弟，生父卖给吴家，姥姥离开后，他另娶生了两男一女，和妈妈同父异母的姊妹。

我妈的姨姨舅舅家，还有表姊妹兄弟数十个。

我小时候搞不明白，妈妈独一个，我哪里来那么多舅舅姨姨，以为自己终于弄明白了，今天一算，发现还是有几处不清不楚，下次回家，我得找妈妈再订正几个环节了。

这种情形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