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面,天还是黑沉沉的,清晨冷冽的空气让两个人的精神为之一爽。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曾祥宇还是第一次看到樊山县城空无一人的景象。想起刚才在录像厅的情景,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和沈立昕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笑着问他:“这不是你第一次来看了吧?”
沈立昕笑着说:“我有一次出车回来晚了,不想回家,因为我听一个伙计说过很多录像厅都有通宵场,还有暖气,就想着在录像厅呆一夜。那时我才知道通宵场放映的是黄片。”
他嘻嘻笑了一下,说:“那次在看的时候我就决定,一定要带你来看一次。”
曾祥宇没有一点责怪沈立昕拉他“蹚浑水”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哥们,什么事情都会想到自己。这份生日礼物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特殊,而且来的正是时候。他叹了口气,说:“长这么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男女做爱是这么回事。”
如果不是沈立昕,这种话他对任何人都不会说出口。可是在沈立昕面前,他似乎没有任何禁忌,尤其是有了昨晚的经历之后,两人之间的这种肆无忌惮的亲密感更加深厚了。
他想起大学同宿舍的那些舍友,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亲密不起来,不禁心里感叹:想要有真正交心的朋友,还得是在中学时代。
两人走了一会,身上越走越冷。曾祥宇提议跑步前进,沈立昕也想着活动一下可能会热一点,于是两个人一起小跑起来。在空无一人的县城街道上随心所欲地乱跑,这在白天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两个人的心情特别舒畅。
跑到到停车的地方,天已经蒙蒙亮了。刚好旁边有个卖早餐的摊子已经搭起来,炉火烧得正旺,上面的大锅里已经熬好的油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第一批油条也炸好了,黄灿灿的让人垂涎欲滴。
沈立昕拉着曾祥宇过去要了两碗油茶四根油条,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完,身上立刻变得暖烘烘的。付账的时候也是沈立昕抢着付了,曾祥宇没有和他争,现在沈立昕比起他算得上是大款了,出钱理所当然,他自己也用的心安理得。
他们都觉得这才叫交情。
对于今年还要不要聚会的事情,曾祥宇苦恼了很久。一方面他很怀念大家在一起的欢乐场面,另一方面他又很怕见到许茹,就连和方宜晴见面都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更重要的是,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他不想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疏远。他很珍惜高中时代的每一段友情,希望这种感情能够长长久久地保持下去。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的交情还能持续下去吗?
洪涛已经杳无音讯,许茹恩断情绝,方宜晴不冷不热,韩慧文若即若离,就连李虎臣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声息,只有沈立昕还和从前一样。他在心底悲哀的感叹:难道曾经的友谊最终都要烟消云散吗?
三十那天曾祎秀哭着跑到他家来,说和姐夫梁辉吵架了,死活不回去,其实也就是一些芝麻蒜皮之类的小事。最后还是曾繁生逼着曾祎秀一起回到婆家,和梁辉的父母一起跟这对活宝讲了半天道理,又说又劝的,才让小两口和好如初。
当曾繁生匆匆赶回家里时,离交子已经不到两个小时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今年初二招待亲戚,大姑妈因为生病在家没法来,大姑伯也留在了家里,他们这一支只来了二表哥建军和他老婆两个人。二姑夫入冬时摔了一跤,腰疼得现在还直不起来,因此在家养病也没来。席间大家谈起大姑妈和二姑夫的病,情绪都有些低落。
曾祥宇惊讶地发现,自己上大学这一年多来,他们家老一辈的人似乎正在渐渐老去,各人身上都多少有了些小毛病。不仅是大姑妈和二姑夫,就连他爸爸也查出来有高血压高血脂,经常觉得头晕。
而年轻一辈随着年纪渐长,对于过年走亲戚的兴趣也在逐渐减弱。不算祎灵这种已经出嫁的,就连表弟秦欢今年都没和二姑一起来,宁可待在家里,往年他可是比谁都积极。
小时候那种一大家子健健康康欢欢乐乐的情景似乎已经一去不返。
家族和友情两方面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让曾祥宇心里充满了惆怅,这个年过得极为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