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1

蔡伦，三十三年的孽债，终得偿还

我们通常所知道的蔡伦，来自“蔡伦造纸”，这是我们小学时就读过的课文，说的是蔡伦总结前人经验，改革工艺，终于制成了“蔡侯纸” ，当时的汉和帝下令全国推广他的造纸法。那时，只知道蔡伦是中国古代的科学家，发明了造纸术，改变了世界的面貌，其成就可与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和中国的科学家张衡媲美。

而我们今天讲的，是其人生中的因缘孽债，因果轮换，无喜无悲，只有感叹。

75年，汉章帝刘炟即位，此年，十八岁的蔡伦入宫做了宦官，几年后提升为传递诏令的小黄门。

88年，汉和帝刘肇即位，蔡伦因有功于窦太后升为中常侍，这是蔡伦人生中所押的最重要的一宝，为此，蔡伦享受了三十三年的荣华，也因为此，三十三年后被翻了旧账遭到了清算。

92年，蔡伦伙同宦官头目郑众，支持汉和帝打击把持朝政的外戚窦氏家族，乘窦宪出征班师回朝之机，收窦宪大将军印，清除了窦氏专权的弊端，巩固了和帝的皇权统治，有功于汉和帝和邓皇后，因功封侯。

106年，汉和帝刘肇病逝，即位的汉殇帝同年亦不幸早夭。邓太后与哥哥车骑将军邓骘密谋，迎立清河孝王刘庆13岁的儿子刘祜入宫，是为汉安帝，因其年幼，由邓太后秉政。

121年，邓太后病逝，汉安帝亲政，三十三年前造下的孽债阴魂不散，终于向他索取。

那么，三十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蔡伦又做了什么，让汉安帝刘祜耿耿不能释怀呢?

那还是汉章帝后期年间，因章帝身体欠佳，朝廷暗流涌动，宦官们也都在寻找下一步的靠山，选边站队。

后宫中势力隐然已成鼎立之势，分别是窦皇后、梁贵人、宋贵人，似乎，窦皇后因其无子，最没有前途，。

梁贵人、宋贵人都有儿子，梁贵人的儿子刘肇聪明伶俐，很受刘炟喜爱；宋贵人的儿子刘庆谦逊稳重，已册立为太子。把宝押在宋贵人的身上，就相当于把宝押在了未来的皇帝身上；或者押在梁贵人身上，也不排除太子更替的可能性，本朝初年的东海王刘疆和汉明帝刘庄不就是因为其母的原因更替了太子之位吗！但无子的窦皇后就没有机会了吗?

蔡伦无奈，也许对于宋贵人、梁贵人，他即便想投靠，但此时自己位卑势弱，人家也未必瞧得上。于是，他押注了不被看好的窦皇后：窦皇后正是用人之际，一旦投奔，就会得到重用，事在人为；趁着汉章帝尚在人世，凭着“皇后”的人脉和势力，或许能够翻牌的；毕竟，窦皇后是开国功勋窦融之后。果然，此时的投靠，让窦皇后很是感动，很快取得了信任，经过谋划，窦太后指使，蔡伦出手，宋贵人以“挟邪媚道”罪被杀，太子刘庆被贬黜为清河王，失去了储君之位；梁贵人之子刘肇被收至窦皇后名下为养子，梁贵人因此抑郁而终。

一切都按预料发展，那么完美，但宋贵人之事，总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时在提醒着蔡伦，还欠有一笔债，不知何时归还。而原太子刘庆，同样没有忘记这笔债，并交到了儿子刘祜手里。

历史，有时是很魔幻的，出乎了所有人了意料；帝国的皇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挟邪媚道”的宋贵人一脉，已经掌握帝国实权的汉安帝刘祜，正是宋贵人亲孙子，你说说，这笔账，能不算算吗?

随着汉帝国秉政的邓太后崩逝，汉安帝刘祜亲政，首先被责难的是邓氏家族，但刘祜并未能找到邓骘的罪证，就随便找个理由将其免职、遣返原籍，家资田宅充公，邓骘与儿子邓凤自知申冤无门，为免再受羞辱，乃绝食而亡。邓绥尸骨未寒，邓氏家族蒙遭冤狱，天下痛惜。刘祜也觉得理亏，还有，毕竟是邓氏选择了自己为帝国的继承人的，是有恩于自己的。于是，刘祜将邓鸷隆重安葬，归葬之日，公卿同吊，莫不悲伤。可以看出，邓太后及外戚，是东汉外戚中属于相当有自我约束的个例，较之汉章帝、汉和帝时窦宪的骄横，汉顺帝、汉桓帝时梁冀的跋扈，天壤之别。

刘祜这一连串行动，让蔡伦惊惧不已。从刘祜即位那天起，已经十三年了，蔡伦的内心从没有安生过，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能够记得清宋贵人那张怨愤的脸。为了消除，或者是赎罪，他一直在努力，可是，到头来，似乎都是徒劳：他尝试着接近邓太后，接近刘祜，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后世范晔赞其道：“伦有才学，尽心敦慎，数犯严颜，匡弼得失”；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借助朝野的口碑，能够一定程度上得到汉安帝的宽宥。但是，当他看到了邓鸷的结果时，就知道，在刘祜这里，一切都是徒劳，该来的，一定会来的。此时，即便后悔当初，又可奈何呢?

果然，悬着的靴子落地了，蔡伦因为当初受窦后指使，参与迫害安帝祖母宋贵人致死、剥夺刘庆的皇位继承权一案，被翻了出来重新查办，朝廷下令：蔡伦自行到廷尉衙门领罪。蔡伦无路可走，又耻于受辱，于是，沐浴穿戴整齐，饮鸩而亡。蔡伦身为宦者，没有后代，无可追究，就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