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疾病·衰老·死亡》读书营Day8

吞下一个面包，就算是深夜服毒，此刻依旧是需要能量的，因为我被自己勾引起了继续往下读的欲望。千万别相信“我不敢”，“我不信”，“我不要”等，以此为开头的自言自语，“不”才是最需要忽略的。这不，我又回到了崔雅的故事中。

崔雅和肯已经知道她患了癌症，一个两点五厘米会扩散的细胞极度分化不良的肿瘤逗留在了她的体内。崔雅绝望的眼泪、世界的崩塌并没有唤起我的眼泪和同等的绝望，已经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已。不过我想起了刚刚听说父亲患了癌症，可能还是晚期的我的状态，但依旧还是清醒的回忆。有可能是将自己悬挂了起来，拒绝再去体验那种天崩地裂的绝望和恐惧的情绪，也可能是知道它发生过了，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包括崔雅和肯的心情，包括多年前自己的心情。但又想到《西藏生死书》有一段关于死亡的具体过程的描写，真实且可想象，因为需要，我朗诵了几遍，仅这一小段描述就能给我带来安慰，中医里说过“恐伤肾，思胜恐”，是在说很多思考和知识可以降低（只是降低）恐惧的程度。知识和思考的匮乏只会使恐惧升级。

记得刚刚获知父亲患病时，我觉得被老家医院不高明的诊治欺骗了，嘱咐父母来上海重新检查。结果当然没有意外，只是医生见多识广、轻松的模样又同时带来了希望，而且父亲服用红豆杉疗效甚好，肿瘤居然变小了。绝望又希望，一切就算很激烈的情绪翻转，依然像是在幻觉中一般，极为不真实，后来父亲甚至自己来上海就诊，我因为焦虑饭也做不了，他还得做饭给我吃，一边做饭还和邻居开心闲聊天（当时厨房在走廊），那个满怀虚假希望画面。我的情绪已经使我的甲状腺结节复发。在死亡面前，我们是那么虚假地期待老天能收回这场恶作剧，知道那是假的，依然满怀自欺欺人的期待。至少崔雅的反应很真实，真实到让我自惭形秽，她遭遇糟糕癌症，依旧光明。

如果是我呢？如果我患了恶性肿瘤，我会如何？我已见识过不少患了癌症后的人的处世态度。但依旧想象不出自己的，应该说拒绝想象。尽力去想象：绝望是一定会的，但为什么会觉得会有愤怒呢？“为什么是我？”是啊，为什么是我？这愤怒之后，我会抑郁，这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但还是有了点明确的意识：一个只剩有限时间的人，依然有情绪，有心灵，有权力。或许是儿时的印象太深，老得不能再老的人，或者已经缠绵病榻的人，似乎不该有任何的权利、情感，就该乖乖等死。这是什么刻板印象？我有很多刻板印象，这只是其中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