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了(二十一)

如果说女孩母亲的幸福感尚能理解,那么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还能这样平静坦然呢?钟元瀚百思不得其解,整件事超出了他的逻辑体系。憋了好几天,他忍不住悄悄跟学校校长聊起来,人家也是一脸理所当然:“小娟的阿爹出了车祸,她阿妈真的不容易,还好她阿爸是个好男人。”他明白,很多时候,如果用自己研究的那一套理论,这些都不是问题,都有其发生和存在的合理性,但这一回,不知怎么的,他忍不住有了情感代入,因此也就不理性起来。这不是一个好苗头,他警告自己,然后岔开了话题。

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少不了也会在周末被学校的老师们拉着去山寨里玩,看青年男女对山歌,再喝一点甘甜的糯米酒。那种说爱就爱、率直炽烈的表白确实很有感染力,也很让人震惊,于是钟元瀚也不能自控地想到了某个人。然而都市里男男女女中的大多数,包括他自己,都太善于伪装,太善于自我保护,太害怕受伤,太在意外界和他人,勇敢地表达自己,成为一种罕见的能力。

施月明打了几次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一个月过去,她不再去费尽心思琢磨其中的原因,灰心之后唯一的结论就是,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这结论还有别的佐证,比如公司里面恶习不改的咸湿佬,还有又一次跑到她上班地方找她借钱的前夫。她没什么钱,可是又不能由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无赖,只好零零散散拿几百块搪塞他了事。这样下来,夜深人静躺在斗室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她也只能掐着自己大腿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眼瞎。

就这样混混沌沌晃过了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如果说一开始钟元瀚不敢联系她,还是自己心内不定,到了后来,便是越拖越觉得无法开口,无法解释,无法自圆其说。可是你永远无法预料命运会给你安排一个什么样的明天,比如此刻施月明对着试纸上的两条线,头脑就是一片空白。

她怕是真的混沌着一日复一日,周期的紊乱或者身体的不适都没能引起及时的重视,等到今天帮施月柔买卫生巾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用这东西了。

这不是施月明第一次怀孕。上一段婚姻的最开始几年,两个人都玩得疯,糊里糊涂怀上以后,谁都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于是意见一致,不要。后来做足防护措施,孩子自然也就没有再来。可这回,一时不慎就......她苦笑起来,粤语长片苦情戏似的。

保险起见,第二天她去了医院。验血结果证实了一切,她还在游移不定,医生倒是不住地鼓励:“高龄怀孕很不容易的,不过宝宝目前发育情况很好,不用担心,定期来复查就可以了。”开了叶酸和维生素给她,“宝宝爸爸一定很开心,下个月来做超声,让他一起来看看宝宝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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