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顾长策忆起今日之事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妥。看着桌上的账本也走了神,开口问修文:“浔景悦此人你可熟悉?”修文不解道:“据说浔大人对子女约束甚严,浔府的几个少爷小姐在街坊间颇有美名,尤其是浔景悦大公子,很是有些才气。”
顾长策不放心继续追问道:“他除了诗文可还有别的什么喜好?”修文更是纳闷:“浔公子还喜好结交朋友,这洛城的官家子弟都与之相熟。”顾长策听闻此言心下这才安稳了些,只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修文道:“公子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与谭阁主商议下。”顾长策有些忧心道:“日沉阁近来事物繁杂,他已然够忙了,这等小事不必扰他思虑。”
修文见顾长策这样的神情笑了笑道:“公子也是学富五车,难道有同感的浔公子竟是一见倾心了?那可真是可惜了,公子心里只容得下阁主一人呢。”
顾长策听不得这样的调笑,却也无法反驳修文的话,只得拿起账本当做认真翻阅的样子道:“景悦兄待我如普通朋友一般,你家公子又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别想太多了”。修文见他否认了浔景悦,却羞于提起对谭影的情意,只偷笑着退了下去。
是夜,浔景悦拉着顾长青一同饮酒,不自觉间多喝了许多杯,顾长青见他面色不虞问道:“景悦兄可有什么烦心之事?”浔景悦手里握着酒杯不放,愁苦道:“我想你堂弟想的紧,可他还是拒绝与我亲近。”顾长青道:“你那日不是探了口风,他并不反感断袖之癖吗?”
浔景悦似是想起了什么道:“难道他已有心悦之人?”顾长青连连摆手:“我这堂弟如大小姐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府里的妹妹都认不得,哪来什么心悦之人。”
见浔景悦面色依旧闷闷不乐,又安慰道:“我已打听过顾府上下,长策自小生性清冷,话都说不得几句。如今同你聊的这样投机,怕是早已引你为知己,只是太过天真怕是不懂情爱之事,就是有好感也羞于表露。”
在顾长青的安慰下,浔景悦顿时生了一股自信。觉得顾长青的话甚有道理,却仍是愁眉不解道:“这样下去我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顾长青见他动了真心,心下一狠道:“我倒有个法子,就看景悦兄有没有这个胆量。”
听闻他话里的生机,浔景悦忙恳切道:“只要让我得偿所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长青兄你信我,我会真心待你堂弟好。”顾长青见他说的认真,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浔景悦听了有些犹豫道:“如此行事,万一他不从我……”顾长青干脆利落打断他道:“你既是不敢,以后就再也别提此事。”
浔景悦忙给他斟了酒,恭敬端到他眼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望长青你帮我筹谋划策。”顾长青接过酒一饮而尽道:“事成之后,景悦兄别忘了我的好处才是。”浔景悦连连点头,继续给他斟酒。
顾长青这才软了气势道:“虽然得用些手段,待生米煮成熟饭,他到时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过了几日,顾长青便使人下了帖子,邀请顾长策到一处京郊别苑相聚,并言道父亲在别苑内藏了几本前朝大家的手迹,请他前去赏阅。顾长策便痛快应下了。
到了门口才发觉浔景悦也在此处,各自问号后也并无多心,三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就到了堂内,顾长青小心翼翼打开桌上的盒子,捧出了两本书。顾长策眼睛一亮,连忙接过,这竟是卢思道的《鸣蝉篇》。
浔景悦做足了功课来的,朗声道:“卢老的诗善于用典,气势充沛,语言流畅,词意清切,寄托较深。我与长策如此有缘,竟能得见其真迹。”说罢便拿起了另一本《劳生论》翻阅起来。
顾长青道:“你们二位聊着,我亲自去准备些吃食,待会一同去园子里赏景。”
浔景悦似是在看书,一颗心神早已飘到了顾长策身上。见他今日身着一件素白色衣衫,腰上挂了块玉佩,款式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穿的那件。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眉头微微锁紧,浔景悦觉得只是看着他心都软了半截,目光滑落到他光滑的颈间,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顾长策看的专注,忽略了浔景悦火热的目光。
不一会下人就来道:“二位公子安好,我家公子在园长里设了宴席,还往二位移驾前往。”
顾长策这才有些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古籍,再用盖子盖好,才和浔景悦一道过去。
三人落座之后,顾长青就遣散了下人,道:“这许多人跟在身边总有些不自在,今日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咱们放心畅饮吧。”说着就给浔景悦和顾长策斟满了酒杯。
顾长策只捡着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一口道:“我身子弱,饮不得酒,二位兄长不必在意我。”浔景悦听了忙笑道:“这是我自酿的果子酒,入口香甜无甚酒力,我府上姐妹都能独饮一坛,长策可得亲自尝尝才是。顾长青也帮言道:“是呢,上次我母亲品着清甜,还托我又去景悦兄那求了两坛。”
见他们二人说的诚恳,顾长策也不忍拂了他们的兴趣,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有一股淡淡的果香。顾长青又给他满上,得意道:“没有骗你吧,果真是难得的美味。”
三人交谈的尽兴,顾长策也多饮了几杯。自上次醉酒之后,已经有半年不曾沾酒。有些不胜酒力,心下也有些温热,只觉得浑身都变得暖暖的。
顾长青对浔景悦使了个眼色道:“长策怕是有些不适,我去寻了下人做些醒酒汤,还请景悦兄扶长策去客房歇息一下。”言罢转身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