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二）

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二）

                文/木依岸

          十二

    雅歌给我打来电话，她说亲，要加油啊！她说她的资源已用尽啦！雅歌长得很漂亮，她高高的个头，模特般凸凹有致的身材，精致的脸，长披发像黑缎子披在肩上。她喜欢穿黑色的衣服，黑套装和她白肤色特搭，像一幅素雅的钢笔画，时尚，雅致，而且透着古典淑女的韵味。她身材修长，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次在北京我们在五环外的一家星级酒店相遇。我们这些文学写作者被一次征文大赛的机缘集合在一起。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去北京而且是去参加颁奖大会。那种新鲜，那种新奇，那种激动就如一个井底之蛙看见了大海。

这次外出也给我黑暗的爱情牢狱开了一扇天窗。一个在黑暗中囚禁一年的人，第一次看到光的心情会怎样。那束亮光就是一条渡船，一个可以抵达彼岸的渡船，虽然茫茫大海，无边无际，但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救生圈的喜悦，你可想而知是什么。那束亮光也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风，让我看到我的爱情之树生长的方向。但是这些远远还不够，因为我仍然没有打开牢门的钥匙。那个天窗太高，我没有翅膀，无法飞出去。我必须忍耐，忍耐命运的安排，忍耐他给我的磨难！

            十三

      整整两年啦，我也慢慢地适应了他的沉默。我将一路见闻不停地发给他。我首先感谢他在去年十一回家乡经过Z城没有和我见面。我说如果我们见面了会怎样呢！那时我们是热恋，那时候他在我眼里就是白天的云朵，黑夜的星光；是冬日的暖阳，秋天的红枫；是春花，是夏风；是黄金白银，是猴头燕窝；是貂皮，是丝绸；是宝马，是爱马仕；是维多利亚瀑布，是坎贝尔港。总之那时候我可以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和事物形容他。如果我们见面，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没有见我。在QQ群里我看到他更新的图片，竟然有我们这里的宿鸭湖。当时我的心怦怦地跳着，我质问他为什么经过这里，为什么下车了竟然没有和我联系。他不说话，无论我怎样地逼问他，他不说话。忽然我醒悟到一个月前的某天，我逼他删掉我的微信。我说你已经三个月不说话啦。你在这里干嘛，你删掉我吧。你可以一刀砍死我，而不能这样一天到晚用锯一点点锯我啊！长痛不如短痛，你删我吧。然后我肆无忌惮地讽刺挖苦甚至谩骂他。他依然是沉默不语。几天后我上QQ竟然找不到他的页面啦！我的内心仿佛一座搬空家具的房子，空落落的。我置身在凄凉寂寞的黑夜里，没有月光，没有星星，甚至一盏路灯都没有。就像命运突然将我遗落在荒郊野外，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茫茫无际的大沙漠里。看不到绿树和泉水，听不到一声驼铃和鸟鸣。我明亮的情绪立刻阴暗起来，顷刻巨大的惶恐就如十二级台风席卷而来。我浑身颤栗，手脚冰凉。我摇摇晃晃，嘴唇哆嗦，牙齿打颤。我手抖着打出几行字。你真把我删啦！我让你删微信，你删QQ算什么好汉啊！然后我就哭，我的眼泪就那样不停地流啊流啊，仿佛水管的水龙头失灵了。白天在办公室偷偷地抹眼泪。夜晚对着他的微信语音哭。记得那天在办公室备课改作业时，我低着头，默默地流泪。偶尔控制不住发出声来。好在大家已先于我回家，便没被人发现。那天中午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我的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只好低下头。看到同事过来，我慌张地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同事奇怪地问我怎么戴墨镜啊！我支吾着叉开话题。回到家，打开大门的一瞬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那天我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段话：宁愿相濡以沫，也不要相忘于江湖。我的眼泪证明这爱有多深！那次我足足流了三天的泪，导致眼睛干涩发疼。从此仿佛得了慢性病，只要想离开他，哪怕动了离开的念头，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流得我莫名其妙，流得我惊心动魄，流得我目瞪口呆。最后我只好着罢。每当这个念头出现时，就如夏天飞在卧室的蚊子，必定刻不容缓地除掉。就让他在那折磨我吧！他是我应该背起的十字架啊！

          十四

    他没有见我，我也没有主动去见他。但是我在床上躺了两天。那是十一假期，我可以躺在床上两天不被人打扰。我躺在床上对他的思念山崩地裂般袭来。记得那是个雨天，还有风。卧室的门被风推动吱吱地响着。我站起身来去关门。这时我才听见噼噼啪啪的雨声。豆大的雨像钱币硬帮帮地砸在一楼人家院子里的房顶上，闪着金属的亮光。房顶角落鸡圈里的三两只鸡被雨惊得咯咯地叫唤着，它们的叫声像樱桃树葱茏的绿叶间一两片不起眼的黄叶，如果你不注意就被忽略。雨声淹没了鸡子们的惊恐，也打湿了一只麻雀的羽翅。紧依栏杆的几盆吊兰和绿萝被雨水洗得青葱欲滴。但奇怪的是在空中却见不到雨的影子。我有点不确定，便返身到客厅，从大门旁边放帽子、围巾、提包等杂物的椅子上拿起手提包，从中找出眼镜。唉，爱情的力量啊！为了美，我竟然摘掉了相伴几十年的眼镜。

    我从卧室的窗户极目往外看，真的在空中见不到雨的行迹。如果不是哗哗的雨声，不亲密接触真的无法感觉到雨的存在。我忽有所感。便在手机上唰唰地打字。两分钟一首诗就完成啦！

分离

雨是无形的

我这样说时或许你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

我戴上眼镜

从窗缝里寻找证据

当铺天盖地的雨下来时

我只听见叮当作响的声音

除了湿冷，我看不到雨的形体

雨是无形的

当你与它分离

就如爱

淋湿了你的四季

你却说已与它分离

    我首先发给他。每天给他发微信已成习惯。而他的窗口就如深不见底的洞穴，可以容纳我一年来几十万字的微信。而不见有丝毫的回音。无数次我痛苦地对他的微信喊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啊！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吗？如果你不爱你走啊！离开啊！有时我甚至破口大骂，而那边依然是静悄悄的。仿佛石头投进深井里，连个回音都没有。这让我想到日本作家星新一的小说《出来》。城市近郊的村庄遭台风来袭，村外山脚下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一位收买专利权的商人买下这个洞。从此原子能反应堆的废料，外交部、国防部的机密文件，做传染病试验的动物尸体，无人认领的流浪者尸体，城市里的废物和污水，订婚姑娘们以前的日记本以及和初恋一起拍的照片，警察没收的假钞票，还有犯罪分子的犯罪证据等等，统统扔进这个来者不拒的洞里。这个洞任劳任怨地给整个城市洗刷着肮脏的东西。让海洋和天空变成蔚蓝色，远远地看上去像透明的玻璃一样。人们心安理得，以为这个洞永远不会填满的！可是有一天，一位工人爬在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楼顶上施工时，在他歇息的瞬间，他听到头顶上传来奇怪的叫声，“喂——出来！”

        十五

        一年来他的这个微信窗口多么像那个洞啊！他怎么能承受呢！到底是他折磨我还是我折磨他呢！

    这样一想，我又理解了他的沉默。原谅了他的冷漠。然后就开始思念起他。那种思念或则说相思，就是病态，就如毒瘾上来的病态。我在床上疼得打滚，翻来覆去地打滚。我头冒冷汗，浑身痉挛，内心里沸腾着对他的思念。那些思念的毒瘾像无数条蛇伸出的红色信子啃噬着我的神经。我痛苦地难以支持。我在手机里打字，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样似乎减轻点疼痛。但是毒蛇的牙齿太锋利啦。我必须大喊，大喊。我在微信语音里大声喊着，我爱你！我想你！老公……我要见你和你睡……我就这样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在看手机。我不管不顾地大喊，竟然不怕被另一个人发现。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领略了爱情的魔力。其实所谓爱情就是毒瘾，所谓相思就是毒瘾的发作。我庆幸自己终于克服了那些折磨。我庆幸自己是个有毅力的人！（未完待续）

    2018.9.8下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