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宠物的命运

小时候我家养过猪、牛、羊、狗、鸡、鹅,对农村人来说,它们是用来吃的。并非城市家庭的陪玩宠物。

可我还是把羊和鹅当成了宠物。

先说羊,我不喜欢大只的羊,我喜欢才出生的小羊羔。每当家里的老水羊(就是母山羊)生了小羊羔时,我们这些小孩都特别激动。我们每个人都认领了自己的小羊羔,一人抱着一个,给它们起名字。

上山放羊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小羊羔,不能让它磕着碰着,还给小羊羔喂最鲜嫩的青草。小羊羔是那么可爱,它们的“咩咩”声有点颤抖,它们的羊毛柔软,身子骨也是小小的。它们像小婴儿一样,有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小羊羔一旦不蹦蹦跳跳,我们就担心它生病了,为它着急。总之,我们非常关心它的一举一动。

等小羊羔长大了,它们就不好玩了,要么变成老水羊继续下小羊羔,要么就被卖掉换成钱,或者被我们吃了。我们开始喜欢新一拨小羊羔。唉,喜欢小羊羔的时候,那是真喜欢。可最后它们还是摆脱不了被卖掉被吃掉的命运。

还有白鹅,我们家就养过两只白鹅。白鹅长得美,它们高昂着头,挺着长长的脖颈,迈着优雅的鹅步,拽拽的。骆宾王写诗说白鹅“曲项向天歌”,还真是没说错。

我家住的地势比较高,地形有点像梯田,一垱一垱的。有一次几个孩子恶作剧,拿着棍子追赶两只白鹅,白鹅们被撵得团团转,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这时两只白鹅突然张开翅膀,从我家院子起飞了。它们从高处飞向低处,避开了危险。

它们扑棱着翅膀,飞翔姿势潇洒优美,把我看呆了。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被白鹅征服了。会飞翔的白鹅,让我羡慕极了。人要是能像白鹅一样,危急时刻张开翅膀飞翔,那该多好。

我试图靠近那两只白鹅,想把它们驯服成我的宠物。但白鹅非常傲娇,它们不想让我们靠近。端午节,妈妈煮鸡蛋,还煮了两个大鹅蛋。椭圆的鹅蛋,光溜溜的,洁白的,真像艺术品。在一堆鸡蛋里面,白鹅的蛋非常突出,比鸡蛋大了好几倍。

我也不知道那两只白鹅最后是被我们吃了还是去哪了,这个回忆已经空白了。

家里还养过兔子,一开始也是因为它们可爱,喜欢它们。后来,兔子也被杀了,我们要吃肉。杀兔子的时候,我避开了,不敢看。可吃兔子肉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吃了,还觉得自己吃得太少,有点吃亏……真是分裂啊。

我们家还养过狗,好像都是黑颜色的狗。有个狗叫“黑子”,它一直忠心耿耿看家护院。后来它却走失了。我们都怀疑是被打狗人诱拐杀死了。有一些坏人经常跑到农村打狗,把狗杀死,把狗肉卖到城市的餐厅里。

现在我家还养了猫,但是猫经常吃鸡,我妈很是头疼。去年我妈养了一条狗,本来让它看鸡的,结果它把鸡给咬了,我妈就把它送走了……

我自己刚毕业在在城中村住的时候,养过一条小狗。我住的房子老是被撬,女房东就送了我一条狗。我把它拴在顶楼的屋檐下,每天给它一点吃的,它帮我看门。我搬家时,又把它还给房东了。我一个人漂泊,已经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条狗。

我还养过小金鱼,是俩外甥女买的,我帮她们养。养了几天,金鱼就死了。我也不再养鱼了。

我经常在微博上、朋友圈里看别人养的猫猫狗狗,看到可爱的宠物,我也很开心。可真要是让我自己养,那还是算了。养一个宠物,就意味着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我觉得责任重大,不敢养。还是看看别人的宠物比较好。既开心,自己还不用负责。

说完“动物”类的宠物,还想说说“人宠”。

有的家长养孩子,就跟养宠物差不多。他们给孩子吃喝穿戴,但是要求孩子无条件顺从。孩子得乖乖的,保持可爱。孩子不可以哭闹,不可以提要求。要是不听话,就使劲打。他们不把孩子当人看。

这些孩子的待遇,甚至比不上有些人家里的宠物。

很多人对自己的宠物,那是百般呵护,小心爱护,更舍不得打自己的宠物。有个富裕的女士,她的宠物狗离世后,对狗狗重金安葬。甚至有的人立遗嘱,要把遗产留给狗狗。可有许多孩子,从小就在父母的打骂和虐待中生活。真是不如别人家的宠物狗。

还有的人找对象,把对象当成宠物一样养起来。他们供你吃喝,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和包包。但是他们控制你的思想,蔑视你的尊严,让你无条件服从。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你的职责就是陪主人玩乐。

前些天看一个新闻,有个公司打着招聘员工的旗号,引诱年轻女性去给公司老板当“性奴”。一个女记者卧底去采访,她上了车,那老板“审核”之后,就开始谈价钱。他用金钱引诱女记者,想把女记者变成他的宠物,要求女记者一个月“陪睡”几次,他给多少多少钱。说着说着,他还要动手动脚。女记者赶紧下车逃跑了。这种男性,他们不把女人当人看。他们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而已。

我认识过一些把自己定位成“人宠”的女性。她们短期内衣食无忧,住在精致的房子里,用各种方法讨好男主人。男主人就像养宠物一样,养着她们。她们的生活重心,只有主人,没有其它的事情。

可是,一旦惹主人不开心,主人翻脸无情,她们就无处立足了。她们表面上看起来是鲜亮的,内心却是焦虑担忧的。

那些动物宠物们,一个劲儿讨好主人,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心情呢?

有一次和一个熟人聊天,聊到这种事情。熟人说,人活着太难了,好多人辛辛苦苦拼死拼活,也就是能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而已。要是能当富人家里的宠物,一辈子不为生存发愁,也挺好啊。

我说,那假如有一天,人类养的宠物都有了谋生能力,它们不靠人类就可以自己活得很好,很富足,那会怎样?

熟人说,那肯定要自己当主人的。自己有能力了,谁愿意还给别人当宠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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